红豆沙的热气在茶几上空绕了两圈，渐渐散在微凉的空气里。苏晚把最后一口糖水咽下去，指尖还沾着碗沿的温度，抬头时，正撞见陆承宇盯着空碗发呆的模样——他睫毛很长，垂着眼时能遮住眼底的情绪，倒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凌厉。
“我去洗碗。”她率先起身，端起保温盒往厨房走，刻意放慢了脚步。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她用余光瞥见，陆承宇竟跟了过来，靠在厨房门框上，没说话。
水流哗哗地冲过碗壁，苏晚握着海绵擦，动作慢得有些刻意。她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不像以前那样带着疏离，反而像带着点试探的温度。
“那个老艺人……”陆承宇突然开口，声音被水流声盖得有些轻，“他说你们想做非遗纹样的数字化呈现，要是技术上有问题，我认识这方面的专家，可以帮你们对接。”
苏晚擦碗的手顿了顿，回头看他。他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在裤袋里，眼神飘向窗外的雨夜，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可耳尖却悄悄红了。
“不用了，”苏晚低下头，继续擦碗，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了弯，“我们团队己经找到解决办法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厨房的空气像是松了些，水流声停了，只剩下窗外的雨声。陆承宇没走，反而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料理台上——那里放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本，是苏晚的设计草稿本，上面画满了“云境文旅”的草图，旁边还有几行潦草的字：“陆承宇说这里的线条太硬，要不要改？”“他今天看方案时皱了眉，是哪里不好？”
苏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瞬间热了。这些随手写的碎碎念，她忘了收起来，竟被他看见了。
“我……”她想把笔记本合上，却被陆承宇先一步按住了手。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愣了一下，又迅速分开。
“这个地方，”陆承宇指着草图上一处假山的设计，声音放得更轻，“你想用太湖石的形态，却加了太多现代线条，反而显得不自然。其实可以简化一点，保留石头本身的纹理感。”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甲方竟是我先生这是他第一次，不是以甲方的身份，而是以一个“讨论者”的姿态，跟她聊设计。苏晚看着他指尖划过的地方，突然想起恋爱时，他们也是这样，窝在出租屋的小书桌前，一起改她的毕业设计，他总能精准地指出她的问题，却从不说“你必须改”。
“我知道了，”苏晚点点头，把笔记本合上，“明天我跟团队商量一下。”
陆承宇“嗯”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厨房，脚步却在门口又停住。他回头看了苏晚一眼，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留下一句：“早点休息，别熬太晚。”
苏晚看着他走进书房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她收拾好厨房，走回客厅时，无意间瞥见书房门口的地上，落了一张纸。
她弯腰捡起来，是一张被揉过又展平的信纸，上面是陆承宇的字迹，刚劲有力，却带着几分潦草——
“苏晚：今天项目会上，我不该当着所有人的面否定你的方案，对不起。我只是……看到你为了项目熬得眼睛发红，想让你多休息，却用错了方式。你说我总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其实我只是想快点把项目做好，以后能有更多时间陪你。上次你晕倒，我很慌，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信写到这里就断了，末尾还有几处被划掉的痕迹，显然是没写完，也没寄出去。
苏晚握着信纸，指尖轻轻着那些被划掉的字迹，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原来他不是不懂道歉，只是把话都藏在了纸上；原来他不是不想靠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迈出那一步。
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她能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翻文件声。苏晚把信纸叠好，轻轻放在书房门口，又转身回了卧室。
躺在床上，她盯着天花板，嘴角却忍不住一首上扬。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洒下一道浅浅的光。
她想，或许明天早上，他们可以一起吃顿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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