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冬天来得悄无声息，第一场雪落时，苏晚正和陆承宇在阳台整理秋日晒干的莲子。玻璃窗上凝着薄霜，她伸手擦掉一小块，就看见楼下的桂花树裹了层浅浅的白，像撒了把碎糖。
“外婆刚才打电话，说家里的炭火己经备好了，让我们周末回去围炉煮茶。”陆承宇把装莲子的瓷罐盖好，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两件厚外套，“我把你上次说喜欢的那件驼色大衣找出来了，再戴个围巾，路上就不冷了。”
苏晚接过外套，指尖触到柔软的毛领，忽然想起夏天在河边摘莲蓬时，外婆说的那句“冬天煮茶泡莲子”。她笑着点头：“还要带上上次晒的桂花干，去年的米酒还剩半坛，温在炉边肯定香。”
周末清晨，雪还没停，细密的雪花飘在车窗上，很快融成小小的水痕。车子驶进熟悉的巷子，远远就看见外婆家的烟囱冒着淡淡的白烟，门口的石阶上，放着一个扫雪的竹扫帚——显然是外婆早就等着了。
“可算来了！”外婆听见车声，立刻开门出来，手里还拿着两个暖手宝，塞进他们手里，“快进来，火刚生旺，茶都温上了。”
堂屋里的红泥小火炉比去年秋天更亮堂些，炉边摆着三张小凳，桌上放着一套粗陶茶具，旁边的白瓷碟里，盛着晒干的莲子和桂花干，还有外婆新做的糖糕。陆承宇把米酒坛放在炉边温着，苏晚则帮外婆把莲子倒进煮茶壶，加了几块冰糖。
“去年摘的莲蓬，晒出来的莲子就是。”外婆坐在炉边，看着壶里的水慢慢冒泡，忽然起身进了里屋，拿出一个红布包，里面是两双新织的毛线手套，“给你们织的，里面加了羊绒，戴着摘茶也不冷。”
苏晚接过手套，指尖触到厚实的毛线，忽然看见手套指尖绣着小小的桂花图案——和去年夏天外婆给的毛线袜是一个样式。她抬头看向外婆，眼眶微微发热：“您怎么总想着给我们做这些？”
“傻孩子，你们常回来陪我，我就高兴。”外婆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落在陆承宇身上，“承宇，上次你说喜欢吃我做的酱鸭，我昨天腌好了，挂在灶房里，等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上。”
陆承宇刚把温好的米酒倒进小碗，听见这话立刻点头：“谢谢外婆，我上次还跟晚晚说，您做的酱鸭比城里老字号的还香。”
茶很快煮好了，莲子的清甜混着桂花的香气，从壶口飘出来。苏晚给外婆和陆承宇各倒了一杯，浅褐色的茶汤里浮着几颗莲子，喝一口，暖意在喉咙里散开，顺着身子往下沉。
“你们看，这雪下得正好，院子里的梅花应该快开了。”外婆喝着茶，目光看向窗外，“等开了，我们就摘几枝插在花瓶里，摆在炉边，又香又好看。”
苏晚顺着外婆的目光看去，院角的梅树枝桠上积着雪，枝头己经有小小的花苞。她忽然想起春天的桃花、夏天的莲蓬、秋天的桂花酒，还有此刻炉边的茶香，心里满是安稳。
“明年春天，我们还来陪您看桃花，夏天摘莲蓬，秋天酿桂花酒，冬天围炉煮茶。”陆承宇握住苏晚的手，指尖带着炉火的暖意，“以后每一个西季，我们都陪在您身边。”
外婆的眼睛亮了起来，笑着点头：“好啊，好啊，我等着你们。”
炉火噼啪作响，米酒的香气混着茶香漫在空气里。苏晚靠在陆承宇身边，手里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窗外的雪慢慢落着。她忽然觉得，最好的时光，就是这样——有西季的更迭，有亲人的牵挂，有爱人的陪伴，每一个约定，都能在时光里慢慢实现。
雪还在落，炉边的茶还温着，梅枝上的花苞在雪地里静静待放，像在等着下一个春天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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