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曦靠在顾昀之肩上，小声说：“夫君，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动手？”
顾昀之低头看她，手轻轻抚着她的发，“快了。但你要先好好养着，才能陪我走到底。”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脸往他紫袍里蹭了蹭。他身上有淡淡的沉香，让她安心。
这时候外头脚步轻响，秋霜端着个托盘进来，低声道：“大人，太医刚送来的药，说是安神的，得趁温喝。”
顾昀之点头，接过药碗。黑褐色的药汁冒着热气，味道一飘出来，赵灵曦就皱了鼻子。
“不要。”她扭过头，抓着他的袖子晃，“好苦，我不想喝。”
顾昀之坐到床沿，一手揽住她肩膀，把她轻轻拉回来，“乖，就这一碗。”
“不喝。”她仰起脸，眼睛亮亮的，“除非你喂我。”
他笑了下，舀了一勺，吹了两口，送到她嘴边。
她张嘴含住，却不咽，就含在嘴里，眨着眼看他。
“咽下去。”他说。
她忽然张嘴，轻轻咬住他捏着勺子的手指。
顾昀之手一顿，没抽开。他看着她，声音低了些：“再不松，明天厨房不备蜜饯。”
她立刻松口，嘟着嘴道，“夫君小气。”
说完扑进他怀里，揪着他袖角晃道，“那现在给糖吃！”
顾昀之低笑出声，从袖子里摸出个小油纸包，“藏了一整天，就等你撒赖。”
她一把抢过来，拆开一看，是裹着晶亮糖霜的桂花蜜渍梅子。
“哇！”她欢呼一声，塞一颗进嘴里，眯起眼，“甜死了～”
然后又挑了一颗，塞到他唇边，“夫君也甜一下！”
他看了她一眼，低头咬住那颗梅子，舌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
她缩手，咯咯笑。
他把药碗搁在一边，搂着她靠在床头。药还在，她也不提喝的事。
“你不喝完，待会睡不着。”他说。
“我就想靠着你。”她蹭他脖子，“一会儿再喝。”
“刚才还说要查案子，要抓人。”他轻掐她脸颊，“这么怕苦，怎么当狠人？”
她仰头瞪他，“我哪里怕了？我就是不想嘴巴苦着陪你查案。”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亲我一下，我就喝。”
他挑眉，“讨价还价？”
“嗯。”她点头，认真脸，“亲一下，一口喝完。”
他低头，在她唇角轻轻啄了一下。
她愣住，脸红了红，却装作镇定，“好，说话算数。”
拿起药碗，一口气喝了大半。
“慢点。”他接过碗，替她擦嘴角，“没人跟你抢。”
“我说话算话。”她靠回他肩上，小声嘀咕，“比你还守信用。”
他笑，揉她头发，“行，你最守信。”
她闭着眼，像只吃饱的小猫，懒洋洋的。
“夫君。”她突然开口。
“嗯？”
“你说……李妃那边，真的查不到什么吗？”
“查到了。”他声音很轻，“执礼官死前供出一个名字，是她宫里的老嬷嬷。”
她睁眼，“张嬷嬷？”
“对。”
“那为什么还不动她？”
“等你。”他说，“等你能站稳，能亲眼看着。”
她攥紧他衣角，“我很快就能好了。”
“我知道。”他拍她背，“你比谁都强。”
她没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些。
外头天色渐暗，屋里还没点灯。
秋霜在外头轻声问：“大人，要上灯吗？”
“先不点。”顾昀之说，“让她歇会儿。”
药碗还放在桌上，剩下一点没喝完。
她坐首身子，“还有一点。”
“不急。”
“我要喝完。”她伸手拿过碗，“说好了的，喝完才有力气想事。”
他由着她拿过碗，看她把最后一点药倒进嘴里，眉头皱成一团。
“苦死了！”她叫出声，扑进他怀里，“快给糖！不然我咬你了！”
他笑着递梅子，她塞进嘴里，含糊地说：“下次加糖一起煮！”
“太医不会答应。”
“那你让太医改方子！”
“行。”他说，“都依你。”
她满意了，靠着他不说话。
屋外风响，吹得帘子轻轻晃。
她忽然抬头，“夫君。”
“嗯？”
“我想去看看那个张嬷嬷。”
“不行。”
“为什么？”
“她不是猎物。”顾昀之盯着她，“她是饵。”
她眼睛亮了，“那……我们布网？”
“对。”他指尖划过她手腕脉门，“等你脉象稳了，三天后，让她再‘走错路’。”
“我可以装病。”她眼睛转了转，“花园凉亭摆茶，我让人请她来奉茶。”
“你不怕？”
“怕？”她笑出声，“她推我一次，我让她跪着爬回来。”
他看着她，眸子深了深，“我的小公主，越来越狠了。”
“只对你一个人软。”她揪他衣领，仰头，“其他人，我一个都不饶。”
他低头吻她额头，“好。”
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厨房新来的厨娘，是你的人吧？”
他不答，只笑。
“我就知道。”她哼了声，“你早就在府里布好了眼线。”
“不然怎么护住你？”
“下次我也安排人。”她认真说，“我不想只等着你告诉我谁是坏的。”
他点头，“好。你想用谁，我给你调。”
“秋霜不行。”她说，“她太老实，容易被人套话。”
“那就换一个机灵的。”
“我要自己挑。”
“行。”
她靠回他肩上，声音轻下来，“夫君，你说……五年前，是不是也是她动手？”
“可能是。”
“那药……是不是一首让我变傻？”
“对。”
她手指收紧，“所以我不光要她死，我要她尝一遍我吃过的苦。”
他搂紧她，“会的。”
屋外传来两声鸟叫，短促，清脆。
顾昀之眼神一冷，抬手在她背上轻轻敲了三下。
她立刻明白，不动声色地靠着他，像睡着了。
他低声说：“厨房后巷，有人翻墙。”
她眼皮都没抬，“抓活的。”
“嗯。”
他又敲了两下，外头脚步声极轻地退去。
她睁开眼，“你早就布了人？”
“从你醒那天就开始了。”
“那晚我喊夫君，你其实知道我不是傻的？”
他看她，“第一眼看你就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
“怕你怕。”他拇指擦过她唇角，“怕你刚醒来，无处可逃。”
她眼眶有点热，没哭，只是抱紧他。
“现在我不怕了。”她说。
“我知道。”
“下一个是谁？”
“甜食坊的执事。”
“他做了什么？”
“合卺酒的瓶子，是从他手里流出去的。”
“那他一定见过张嬷嬷。”
“对。”
“今晚就抓？”
“等你睡下。”
“我不睡。”她抬头，“我要听结果。”
“听话。”
“不听。”她咬他肩膀，“你去哪儿我都跟着。”
他叹气，“那你也得有力气。”
她松口，蹭他脖子，“那你抱着我等，我不乱动。”
他没再拒绝。
天完全黑了。
烛火没点，屋里漆黑一片。
他们静静坐着，她靠在他怀里，呼吸均匀。
他以为她睡着了。
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下次见她，我不叫她嬷嬷。”
“叫什么？”
她嘴角扬起，一字一句：
“叫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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