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曦靠在顾昀之肩上，手指还勾着他衣角。她刚说完“下次行动叫我一起好不好”，他就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深，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她知道他听进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窗外还灰蒙蒙的，春桃就端着药碗进来了。
“公主，该喝药了。”她把碗放在桌上，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谁。
赵灵曦坐在床边，披着外衣，头发也没梳好，看起来还有点迷糊。她伸手去拿碗，手一滑，“啪”地一声，药全洒在地上，瓷片飞了一地。
春桃吓了一跳，连忙蹲下去捡。
赵灵曦也跟着蹲下，鼻子动了动。她盯着地上那摊褐色的药渣，皱眉说：“这味儿……怎么像土？”
春桃轻声说：“可能是昨夜下雨，药材受潮了。”
“是吗？”赵灵曦歪着头看她，“可我记得昨天喝的不是这样。夫君说过，府里有些人不能信，我还当他是开玩笑呢。”
春桃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收拾碎片：“公主别多想，太医开的方子都是一样的。”
赵灵曦没再说话，站起来拍了拍裙子，走到窗边坐下。
没过多久，顾昀之走进来。他穿着常服，袖口卷着一点，像是刚忙完什么事。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和药渍，目光扫过春桃低着的头。
然后他走过去，伸手揉了揉赵灵曦的头发，声音很低：“药不对？”
赵灵曦点点头，小声说：“味道变了，我不敢喝。”
顾昀之嗯了一声，没看春桃，只对赵灵曦说：“那你查。”
赵灵曦抬头看他：“真的让我查？”
“嗯。”他嘴角有点淡，“你是公主，查自己身边的人，没人能说什么。”
春桃这时己经捡完碎片，正要起身退出去。
顾昀之忽然开口：“以后药还是你端来，但别碰碗。公主喝前，先让秋霜试一口。”
春桃身子僵了一下：“大人不信任我？”
“不是信不信的事。”顾昀之语气平平，“她是病人，得小心。”
他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赵灵曦赶紧跟上去，在门口拉住他的袖子：“夫君~”
顾昀之停下，回头。
她仰着脸：“你要去哪儿？”
“书房。”他抬手捏了捏她耳垂，“等我回来。”
她松开手，看着他走远。
回到屋里，她坐回椅子上，盯着门口的方向。过了会儿，听见外面有极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快速走过又停住。
她没动，也没出声。
傍晚的时候，顾昀之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问：“今天有没有人找你？”
赵灵曦摇头：“春桃送了两次点心，一次是午膳后，一次是申时初。都没靠近我，就放在桌上走了。”
顾昀之坐在她旁边，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咔”的一声，像是玉扳指碰到了木头。
屏风后面，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跪在地上。
顾昀之没回头，只说：“盯住春桃。她要是给谁递东西，拦下来。要是和外人说话，记下内容。”
那人低声应了句“是”。
顾昀之又补了一句：“别让她发现。”
黑衣人点头，退了出去。
赵灵曦靠在他肩上，轻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多疑了？”
“不会。”他说，“你第一次被打翻药碗，我就该想到。你现在能自己察觉，很好。”
她抿嘴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你说‘府里有些人不能信’，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事？”
顾昀之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李妃不会只动手一次。她要毁你，就不会只用外面的人。”
“所以你早就防着内鬼？”
“嗯。”他摸了摸她的发，“但我没想到是你先发现的。”
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我也不傻了。”
他笑了下，把她搂紧了些。
夜里下了点小雨，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晃了晃。
赵灵曦睡不着，睁着眼看帐顶。
顾昀之察觉到她没睡，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春桃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说，“她从小就在公主府，一首对我挺好。就算我是痴傻的那几年，她也没嫌弃我。”
顾昀之声音很稳：“有时候，不是人变了，是有人抓住了她的弱点。”
“比如家人？”
“比如命。”
赵灵曦闭了会儿眼：“如果真是她，你会怎么处置？”
“看你。”他说，“你想留，我就压下证据。你想罚，我让她生不如死。”
她摇摇头：“我不想做那种人。可我也不想被人害。”
“那就等证据。”他拍了拍她背，“别急，她一定会再动手。”
第二天早上，春桃又来了。
这次她端的是粥。
赵灵曦坐在桌边，看着她把碗放下，退后两步。
她没动勺子，只说：“你最近是不是睡不好？眼下面青青的。”
春桃愣了下：“还好，就是有点累。”
“累？”赵灵曦笑了一下，“你昨晚几点睡的？”
“大概……二更吧。”
“哦。”赵灵曦搅了搅粥，“那你今早起得倒早。”
“习惯了。”
赵灵曦没再说什么，低头喝粥。
但她眼角一首留意着春桃的手。
那只手在微微发抖。
喝完粥，她让秋霜把碗收走。
下午她去了花园，坐在亭子里晒太阳。
没多久，春桃找了过来。
“公主，风大，您穿件衣裳再去坐。”
赵灵曦回头看她：“你怎么总跟着我？”
“我是您的侍女。”
“可你以前不会这么勤快。”她站起身，走近一步，“你是不是怕我查出来什么？”
春桃脸色变了：“公主，我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
“那你怕什么？”赵灵曦盯着她，“你手抖什么？”
“我……我只是担心您。”
“担心我？”赵灵曦冷笑一声，“那你昨晚半夜去哪儿了？”
春桃猛地抬头：“我没有出门！”
“真的没有？”赵灵曦慢慢说，“我让秋霜去厨房查了。你说你睡了，可甜食坊的嬷嬷看见你子时去了后巷，手里拿着个布包。”
春桃整个人晃了一下。
赵灵曦没再逼问，转身就走。
晚上顾昀之回来，她把这事说了。
他听完，只问了一句：“你确定是她？”
“还不确定。”赵灵曦摇头，“但她慌了。一个清白的人，不会因为几句话就站不稳。”
顾昀之点头：“那就再等等。她要是真拿了东西出去，暗卫会截住。”
“你说她会不会是被逼的？”赵灵曦突然问。
“有可能。”
“我不想她死。”赵灵曦低声说，“但如果她要害我，我也不会心软。”
顾昀之握住她的手：“你己经在做对的事了。不是所有事都要狠，但也不能一首忍。”
她靠在他怀里，轻轻揪着他袖子。
月光照进来，落在地上一片银白。
她忽然说：“夫君~”
“嗯？”
“明天我想去趟甜食坊。”
“为什么？”
“我想看看，她会不会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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