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说完就跑了，赵灵曦坐在桌边没动。
顾昀之看着她，声音低：“怕不怕？”
“不怕。”她摇头，“她们越慌，说明快输了。”
他伸手摸她头发，指尖轻轻擦过耳侧。
第二天中午，阳光照在甜食坊门口的石阶上。赵灵曦搬了张小凳子坐着，脚晃来晃去。袖口别着一朵用拆下来的帕线绣的小花，针脚歪歪扭扭的。
春桃提着水桶从后院出来，低头走路。经过时眼角扫到那朵花，手抖了一下，水洒了一地。
赵灵曦哼起歌来，声音清亮。
“小狐狸，穿花衣，偷了药，喂鱼吃~”
春桃猛地抬头。
赵灵曦歪头看她，笑眯眯的。
春桃咬住嘴唇，转身就走。
刚走到回廊拐角，手一滑，木盆“哐当”砸在地上，水泼满裙摆。
她蹲下去捡，手指发抖。
赵灵曦跳下凳子跑过去，眼睛睁得大大的。
下一秒，她扑进刚走来的顾昀之怀里，带着哭腔喊：“夫君！”
顾昀之稳稳接住她，一手搂紧。
“怎么了？”他问。
“桃姐姐摔东西吓我！”她把脸埋在他胸口，肩膀微微颤抖，“她是不是不要我了？以后不给我送点心了？”
顾昀之低头看她，眼神沉了沉。
然后他抬眼，看向还在地上收拾的春桃。
“公主体弱。”他说，语气平静，“你若照看不了，便换人。”
春桃脸色刷白，手停在半空。
“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说你故意。”顾昀之打断她，“我只是说，换人也行。”
他抱着赵灵曦转身就走，背影挺拔冷峻。
赵灵曦趴在他肩上，悄悄睁眼，看了春桃一眼。
晚上。
顾昀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
暗卫悄无声息地进来，单膝跪地。
“属下己安排人盯死春桃房门。”
“嗯。”顾昀之点头，“别惊动她。”
三更天。
月光斜照进院子。
一只黑猫跃上屋檐，尾巴一甩，消失在瓦片间。
春桃突然坐起来，盯着窗户。
她慢慢下床，赤脚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伸手从外头取了个油纸包，塞进枕头底下。
躺回去时，她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秋霜去厨房拿早点。
赵灵曦靠在顾昀之肩上，小声问：“她有没有出门？”
“出了。”顾昀之说，“去了后院扫地。”
“那你去看了吗？”
“看了。”他嘴角微扬，“字条在我袖子里。”
她仰头看他：“写什么？”
“戌时三刻，老槐树。”
她眼睛亮了。
“他们真敢约在府里？”
“越是熟悉的地方，越安全。”顾昀之轻声说，“他们觉得没人会想到。”
她抓着他袖子晃了晃：“那我们去吗？”
“你说呢？”他反问。
她笑起来，凑近他耳边：“当然去。”
“我要亲眼看看，是谁在背后动手。”
他揉她头发：“乖，有我在。”
她靠回他肩上，闭着眼睛，像是困了。
其实没睡。
脑子里一遍遍过接下来的计划。
中午吃饭时，她夹了块鸡肉放进嘴里，嚼着嚼着突然说：“夫君。”
“嗯？”
“你说春桃会不会后悔？”
“什么？”
“帮坏人做事。”她说，“明明可以不管我的。”
顾昀之放下筷子：“她娘在别人手里。”
“所以只能听话。”
赵灵曦点点头：“我知道。”
“可我还是恨她。”她声音很轻，“哪怕她被逼的，我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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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别让自己难受。”
她抬头看他，笑了下：“我不难受。”
“我只是想让他们也尝尝，被人掐住喉咙的感觉。”
下午她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拿着绣了一半的小花。
春桃路过时低着头，脚步比平时快。
赵灵曦抬头看她，喊了一声：“桃姐姐。”
春桃僵住。
“明天还送桂花羹吗？”
“……送。”
“那你可要小心点。”她笑着说，“别再摔东西了，吓到我怎么办？”
春桃没说话，匆匆走了。
夜里，顾昀之坐在灯下看折子。
赵灵曦趴在一旁玩银簪。
“夫君。”
“嗯？”
“今晚月亮好不好？”
他抬头看窗外。
月光正照在屋檐上。
“还好。”他说，“够亮。”
她点点头：“那就够了。”
“看得见路就行。”
他收起折子，走到她身边坐下。
“害怕吗？”他问。
“不怕。”她说，“你在。”
他伸手抚她脸颊，指尖轻轻擦过唇角。
“等会儿听我指挥。”
“知道啦。”她拉他袖子，“我都听你的。”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下。
很少见他笑得这么轻松。
她戳他脸：“你笑什么？”
“笑你聪明。”他说，“以前装傻装得那么像。”
“现在轮到他们信了。”
她得意地扬眉：“谁让他们以为我真的傻呢？”
他揉她头发：“一会儿我带你去藏好。”
“别乱跑。”
“知道啦。”她抱他胳膊，“你不让我动，我就不动。”
他点头，起身吹灭灯。
屋里黑下来。
她靠在他身上，呼吸很轻。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是秋霜来送热水。
顾昀之开了条门缝接过，低声说：“没事了，下去吧。”
秋霜应了声，走了。
赵灵曦小声问：“你觉得春桃今晚还会去拿东西吗？”
“不会。”他说，“她己经传过消息了。”
“接下来就是等人来。”
“老槐树那边，我己经布了人。”
“只要他们露面，一个都跑不了。”
她攥紧他袖子：“我想亲眼看到。”
“好。”他说，“让你看。”
她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说：“夫君。”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
“他们想杀我，你会挡在我前面吗？”
他转头看她，眼神认真。
“我一首都在你前面。”
她鼻子一酸，没说话。
他把她搂进怀里：“别胡思乱想。”
“不会有下次。”
“谁碰你，我就让他死。”
她点点头，闷声说：“我相信你。”
外头风响了一下。
树叶沙沙作响。
她抬头看他：“快到戌时了吧？”
他摸出怀表看了一眼。
“还有两刻钟。”
她深吸一口气：“那我们出发吗？”
他站起身，牵她手：“走。”
她跟着站起来，脚步轻。
两人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下。
“记住。”他说，“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声。”
“要是有人过来，我就抱你。”
“你乖乖的，不动。”
“好。”她点头，“我不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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