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曦的手还抓着顾昀之的手腕，指尖能摸到他脉搏跳得越来越弱。她抬头看他的脸，嘴唇发青，额头全是冷汗。
“夫君！”她喊了一声，声音有点抖，“你醒醒！”
顾昀之没睁眼，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像是在叫她名字。
她赶紧去翻药瓶，解毒散只剩一点点了。刚才喂过一次，没用。伤口周围己经泛黑，像蜘蛛网一样往肩膀上爬。
她咬牙，撕下裙摆内衬，冲到墙角水缸边蘸了冷水，回来敷在他脖子两侧。
“你别睡。”她一边按一边说，“你答应过要给我做饭的，不许反悔。”
顾昀之喘了口气，眼皮动了动。
她又拿银针，扎他肩井、曲垣、天宗三穴。血流慢了些，但箭头还在肉里，带倒钩的那种，不能硬拔。
她抬头看那支箭，尾羽都歪了，沾着血和泥。
“得弄出来。”她自言自语。
她找到房梁上的铜钩，挂住箭尾，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拽！
“啊——！”顾昀之一声闷吼，整个人弹起来，又被她死死按回床上。
血喷出来，溅到她脸上。
她手抖，赶紧拿布条压住伤口，一边哆嗦一边打结。
“夫君……”她眼泪掉下来，“疼不疼？”
他闭着眼，呼吸急促，“再……喊我名字。”
她愣了一下，“顾昀之？”
他眉头皱得更紧，“不对……再喊。”
她明白了，吸了口气，贴着他耳朵轻轻叫：“夫君~”
话音还没落，他突然抬手扣住她后颈，把她拉下来。
唇碰上的那一秒，她脑子一片空白。
他吻得很用力，像是要把什么留住。几息后才松开，喘着气睁开眼。
“乖……”他哑着嗓子，“有我在。”
她愣愣地看着他，脸颊发烫，“你……你刚才是不是清醒的？”
他扯了下嘴角，“不清醒能亲到你？”她红着脸低头，“那你别昏过去，好不好？”他点头，手指慢慢抚她眼角，“别哭，眼睛要肿了。”她抽了下鼻子，要求他“你不许说话，省点力气。”
她把自己外袍裹在他身上，又摸出烧酒瓶子，倒在伤口上。
“嘶——”他咬牙，“这么疼你还倒？”
“不洗会烂。”她说，“你要死了我就没人撒娇了。”
他低笑一声，抬手揉她头发，“随你闹。”
她趴在他胸口，听心跳。一下，两下，稳了些。
“你说你要护我的。”她小声说，“那不准走。”
“嗯。”他应着，“我哪儿也不去。”
外面风还在吹，屋顶瓦片哗啦响了一下。
她猛地抬头，盯着门缝看。
没人来。
她松口气，回头看他。
顾昀之眼睛半闭着，脸色还是白的。
“你还记得吗？”她忽然说，“那天在甜食坊，我摔了碗，你说春桃有问题。”
他点点头，“我记得。”
“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没有你，我一个人查不出来。”她捏着他手指，“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总让你挡在我前面。”
他摇头，“你聪明得很。装傻五年，就为等他们露馅。”
她眼眶又热了，“可你受伤了……都是因为我。”
“不是你。”他打断她，“是我非要陪你去马场。我知道危险，但我得在你身边。”
她把脸埋进他肩膀，“下次别这样了……我不想看你疼。”
“乖。”他轻拍她背，“我不怕疼，我只怕你出事。”
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那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替我挡东西。刀也好，箭也好，都不行。”
他不说话。
“你答应啊！”她急了。
粘人小番茄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我做不到。”他看着她，“你是我的命，懂吗？换十次我也这么选。”
她咬唇，眼泪又要下来。
他抬手擦她眼角，“别哭。我这不是还好好的？”
“不好。”她抽他一下，“都快晕过去了还说好。”
他笑了笑，手指缠着她一缕头发，“那你守着我，我就不会走。”
“我才不守。”她嘟囔，“我要你醒着，陪我说话。”
“说什么？”
“说你喜欢我。”
他顿了顿，看着她。
然后低声说：“我喜欢你。从你第一次扑进我怀里喊‘夫君~’的时候就开始了。”
她脸一下子红透，“谁扑了！那是……那是吓的！”
“哦。”他拖长音，“那你现在扑一下试试？”
“不要！”她扭头不理他。
他笑，虽然疼还是伸手把她拉回来，“你躲什么？刚才亲都亲了。”
“那是你偷袭！”
“那你现在推开我？”
她没动。
他就这么抱着她，两人靠在一起。
过了会儿，她小声问：“疼吗？”
“疼。”他说，“但看到你就不那么疼了。”
“油嘴滑舌。”她哼了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只对你。”他揉她头发，“别人面前我是首辅大人，高冷禁欲那个。”
她噗嗤笑了，“你现在也不冷，都在冒汗。”
“冷了你就抱紧点。”他低声说。
她瞪他一眼，“你再胡说我就不管你了。”
“你不会。”他笃定，“你会一首揪着我袖子晃，还会半夜钻我被窝，说梦话都要喊我夫君。”
她脸更红了，“谁梦话喊了！你瞎编！”
“我没瞎编。”他眯眼，“上个月初七，三更天，你说‘夫君~糖蒸糕没了’。”
她猛地捂住嘴，“你记这么清楚干嘛！”
“我都记得。”他声音轻下来，“你爱吃桂花糕，讨厌姜汁，下雨天喜欢赖床，生气时最爱摔帕子……还有，你最怕我受伤。”
她不说话了，靠在他怀里。
“所以别让我看见你流血。”她喃喃，“不然我会疯的。”
“我知道。”他抱紧她，“所以我一定会活着。”
外面风小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呼吸声。
她抬头看他，“你困了吗？”
“有点。”他说，“但还能撑。”
“那你睡一会儿。”她摸他额头，“我守着。”
“你不许走。”他抓住她手腕。
“我不走。”她反握住他，“我就在这儿。”
他慢慢闭上眼，手还是紧紧攥着她。
她轻轻拨开他额前湿发，低声说：“你说你要给我做饭的……不许赖账。”
他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她就这么坐着，一只手被他握着，另一只手搭在他胸口，感受心跳。
烛火闪了闪，快要灭了。
她不动，也不敢动。
首到他呼吸变得平稳，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可那只手，始终没放开她。
“夫君~”她贴着他耳边轻轻叫。
他没醒。
她笑了笑，把头靠在他肩上。
“你不许死。”她说，“不然我嫁给别人怎么办？”
他手指忽然动了下。
她吓一跳。
他还是闭着眼，声音哑哑的：“你敢嫁别人，我就死在你门口。”
她愣住，随即笑出声，“威胁我？”
“不是威胁。”他睁开一条缝，“是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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