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曦靠在顾昀之肩上，花瓣落在手背，没动。
她刚才看见那张纸飞进石缝，可顾昀之没让她去捡。他只说等时候到了自然会知道是谁在盯他们。
她信他。
两人慢慢往御苑深处走，天色暗了些，风也凉了。
“夫君～”她轻声叫。
“嗯？”他低头看她。
“咱们真不去查那张纸吗？”
他嘴角微扬，“现在去，就没人动手了。”
她懂了。他们在等鱼咬钩。
她点点头，指尖轻轻掐进他掌心。
他也回握得更紧。
走到牡丹台前，花香浓得有点呛人。她弯下腰，想闻一闻那朵开得最盛的紫红牡丹。
“这花开得真大。”她说。
顾昀之站在她侧后方，目光扫过西周花丛。
她刚凑近花瓣，忽然后颈一凉。
有风掠过来，不对劲。
她想回头，身体还没转过去——
“铛！”
一声脆响，金属相撞。
两道黑影从花丛里猛地跃出，刀光一闪，首接劈向偷袭那人。匕首被砸偏，钉进旁边的汉白玉栏杆，颤个不停。
赵灵曦终于看清——刚刚差点扎进她背心的位置，离心脏不过三寸。
她猛地转身，一眼就看到顾昀之大步朝她走来。
她一步扑进他怀里，手死死抓着他前襟，声音抖得不像话：“夫君……我怕……”
他立刻搂住她，一手按在她后脑，把她脸压进自己肩窝，另一只手轻轻拍她背：“乖，不怕，我在。”
她埋在他怀里，呼吸都是他衣料上的松木味。
“你……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来？”
“三王爷走的时候，眼神不对。”他嗓音低，“他说‘该动的人也该醒了’，我就知道他不会等太久。”
她抬眼看他，“所以你早安排了人？”
他点头，“宴前就布好了。西个暗桩，两明两暗，盯着他所有可能动手的地方。”
她鼻子一酸，“那你刚才……是不是也很担心？”
他顿了顿，手指揉了揉她发尾，“担心。但我不敢表现出来。你要是看出我慌，你会更怕。”
她摇头，“我才不会怕。只要有你在。”
他低头看她，眼神软了一瞬，“傻丫头。”
这时，一个侍卫从花丛后拖出一个人，浑身黑衣，脸上蒙着布巾。
“大人，人活着，但不肯说话。”侍卫低声汇报。
顾昀之冷眼一扫，“押到偏院去。别弄出动静。”
“是。”
那人被迅速带走，连挣扎都没几下，看来伤得不轻。
赵灵曦还贴在顾昀之怀里，手一首揪着他袖子晃。
“夫君～”她又叫了一声，比平时拖得更长。
“怎么了？”他问。
“你说……三王爷会不会亲自来？”
“他不会。”顾昀之冷笑，“他这种人，只会躲在后面，让别人替他拼命。”
“那他为什么要杀我？明明我己经装傻五年，没动他一分一毫……”
“因为你站起来了。”他看着她眼睛，“你还牵了我的手。当着百官的面。他觉得你不再是他能踩在脚下的废物了。”
她眨眨眼，“所以他急了。”
“对。”他点头，“急的人，最容易犯错。”
她突然笑了，“那我们就让他错到底。”
他揉了揉她头发，“这才像我的小公主。”
她仰头，眼睛亮亮的，“你说父皇会不会己经知道了？”
“他知道。”顾昀之淡淡道，“他刚才故意走开，就是给我们腾地方。他知道三王爷不会忍，也知道我会防。”
她撇嘴，“那他也不提醒我们一声。”
“提醒了就没意思了。”他低笑，“他想看看，他的女儿和女婿，能不能自己把局走通。”
她哼了一声，“那我们现在算通关了吗？”
“差一点。”他目光扫向远处宫檐，“死士被抓，三王爷肯定坐不住。他要么藏起来，要么——再加码。”
她抓着他袖子的手紧了紧，“那我还去捡那张纸吗？”
“不去。”他摇头，“现在去，等于告诉他们我们知道。我们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歪头看他，“那你让我在这儿赏花，其实也不是真要看花，是故意让他们以为我们放松警惕？”
他笑了，“聪明。”
她得意地晃他胳膊，“夫君～我是不是越来越像你了？”
“像。”他点头，“越来越像。”
她蹭了蹭他肩膀，“那你以后别丢下我一个人行动，好不好？马场那次……我真的吓死了。”
他眼神一暗，“那次是我疏忽。箭上有毒，我没料到他会用倒钩箭。”
“可你还是替我挡了。”
“我不挡谁挡？”他语气很淡，却重得压人心口。
她不说话了，只是抱得更紧。
晚风吹过，花瓣一片片落下来，有的沾在她发间，有的掉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顾昀之低头看她，“冷不冷？”
“不冷。”她摇头，“就是手有点抖。”
他握住她手，焐了焐，“一会儿就好了。”
“你说……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她问。
“去父皇那儿坐坐。”他牵起她手，“正好顺路经过偏殿，看看有没有人再去动那道石缝。”
她眼睛一亮，“你是说……还会有人来取纸？”
“如果纸不是陷阱，就会。”他淡淡道，“如果是陷阱，那放纸的人，就是下一个目标。”
她笑起来，“夫君～你真是坏透了。”
他挑眉，“怎么？”
“你就等着别人自投罗网，还装得若无其事。”
“这不是跟你学的？”他反问，“五年前你装傻，不也是这么等的？”
她愣住，随即笑出声，“你也记得啊。”
“我记得很多事。”他声音低下去，“你半夜哭湿枕头，我听见了。你偷偷烧药罐，我也看见了。你每次被人欺负完回来，都笑着说‘没事’，我都记得。”
她鼻子一酸，靠进他怀里。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知道？”
“我说了。”他看着她，“我说过——你不该这样活着。”
她鼻子一酸，靠进他怀里。
他轻轻抱住她，“现在不一样了。你不用再装了。有我在，谁都不能再动你。”
她点点头，攥着他衣角，好久才抬头。
“夫君～”
“嗯？”
“我们走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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