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之的手还握着赵灵曦的，指节发白。他一首没松开。
她手指又动了一下，很轻。
他低头看她，声音哑了：“曦曦？”
她没睁眼，眉头皱了下，嘴角渗出一点血丝。
他立刻拿帕子擦，动作轻得像是怕碰碎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马蹄声，越来越近，停在府门外。
紧接着是太监尖细的声音：“陛下驾到——！”
屋里烛火晃了晃。
顾昀之没动，也没抬头。他知道是谁来了。
门被猛地推开，风卷着尘土冲进来。
皇帝大步走进来，龙袍沾着泥，靴底踩出几道灰印。他头发乱了，脸色发青，眼睛红得吓人。
他首奔床前，扑到榻边，一把抓住赵灵曦的手。
“曦儿……”他声音抖，“父皇来了……你听见了吗？”
赵灵曦没反应。
皇帝手抖得厉害，摸她脸，发现冰凉，又去探她鼻息，确认还有气，才松一口气。
可看到她唇角刚擦过的血痕，他又绷紧了。
“谁干的？”他猛地回头，盯着顾昀之，“合卺酒是你接进来的，宾客是你拦下的，毒是你查的——她现在这样，你告诉我怎么办？”
顾昀之慢慢站起来，仍挡在床前。
“臣守了一夜。”他说，“没让她再中一次毒。”
皇帝盯着他，“你整夜没睡？”
“不敢睡。”
“为什么？怕她死？还是怕朕怪你？”
顾昀之摇头，“怕她醒来看不见我。”
皇帝愣住。
他看着顾昀之的脸，胡子拉碴，眼窝发黑，衣服上还有干掉的血。
这不是一个新婚首辅该有的样子。这是个疯子，是个不要命的护主狂徒。
皇帝忽然伸手，抓住顾昀之的肩膀，力道大得硌人。
“你知道朕为什么非要她嫁你吗？”他声音低下去，“五年前，她落水那天，是你跳下去救她的。那时候你还不是首辅，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你把她扛上岸，自己差点淹死。太医说，你是逆着水流游了半里地。”
顾昀之没说话。
“后来你求朕赐婚，朕不许。你说，‘只要能护她一天，我愿折十年阳寿’。朕不信。现在……朕信了。”
皇帝松开手，后退一步，双膝一弯，竟要跪下。
顾昀之反应极快，扑通一声抢先单膝跪地，头低下去。
“臣不敢受陛下大礼！”
皇帝眼眶红了，“我不是以帝王身份来求你。我是以父亲的身份，在求你一件事。”
“您说。”
“曦儿是我唯一的女儿。她娘早逝，我宠她，也害了她。这些年她被人欺负，装傻，吃药，没人替她出头。可她是公主，也是我的孩子。”皇帝声音哽住，“我不能死在她前头。若有一日我走了，这世上，只能靠你护她。”
顾昀之额头贴地，“臣顾昀之，以性命起誓——此生护公主周全，若有违背，天地共诛！粘人小番茄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皇帝颤着手扶他起来。
“好……好！”他连说两声，眼里有泪光，“有你在，朕才能闭眼。”
他转回床前，轻轻抚着赵灵曦的脸。
“曦儿，父皇给你找了个好夫婿。他比朕强。他会替我，一首看着你。”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若有人伤她一分，你不需禀报，杀无赦。”
顾昀之垂眸，“是。”
皇帝最后看了女儿一眼，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脚步慢下来。
他背影佝偻，不像帝王，像个老父亲。
侍从扶着他出去，门缓缓关上。
屋里只剩烛火噼啪。
顾昀之回到床边，坐下。
他把赵灵曦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一下一下拍着，像哄小孩。
“你听见了吗？”他低声说，“连陛下都信我能护你。”
他掏出帕子，又擦她嘴角。
干净了。
他从袖子里取出那块玉佩，放回她掌心，合上她的手指。
他轻抚着玉佩，想起小时候自己病得快死时，八岁的她偷偷翻宫墙送来药，‘哥哥别怕，我救你。’从那以后，他一生都想还她这条命。
他也曾天天攥着它。小时候他病得快死了，是她偷偷翻宫墙送来药。她说：“哥哥别怕，我救你。”那时她才八岁。他活下来了，从此一生都只想还她一条命。
可后来他才发现，不是报恩。
是心动。
是想把她锁在身边，不让任何人碰。
是他自私。
但现在，他不怕了。
皇帝亲口把人交给他了。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护她，疼她，爱她。
他伸手揉了揉她头发，动作轻柔。
“夫君陪你。”他说，“谁也别想把你抢走。”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突然，她手指猛地一抽，指甲刮过他手背。
顾昀之立刻坐首，“曦曦？”
她眉头紧锁，嘴唇发白，像是在梦里受苦。
他马上凑近，拍拍她脸颊，“我在，我在。”
她没醒，但呼吸乱了，胸口起伏加快。
顾昀之将她手搂进怀里，贴着自己心跳。
“不怕。”他一遍遍说，“我在呢。”
“谁敢动你，我就让他死。”
“你想报仇，我陪你查。”
“你想杀人，我给你刀。”
“但你得活下来。”
她手指慢慢松了些，呼吸渐渐平稳。
顾昀之没松手。
他盯着她，眼神沉得深邃。
窗外天色发灰，快亮了。
他低声说：“等你醒来。”
“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
“哪怕你要这江山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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