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曦站在铜镜前，指尖轻轻抚过眉心。她没再看镜子里的自己，转身往外走。
顾昀之己经在门口等她了。他看见她出来，伸手把外袍披在她肩上。
“冷吗？”
“不冷。”她摇头，“就是有点烦。”
“谁惹你了？”
“还没开始呢，就烦了。”她扯了扯嘴角，“那些人，总觉得我还是以前那个傻子。”
顾昀之沉默一瞬，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走吧，我陪你进去。”
宫宴己经开始了。乐声飘在空中，大臣们坐在席位上喝酒谈笑。他们一进门，声音就小了一半。
赵灵曦目光扫过去，三王爷坐在主位侧边，手里端着酒杯，眼神冷冷地盯着他们。
她没躲，也没低头。
顾昀之牵着她走到中央位置坐下。没人说话。
舞姬开始跳舞，水袖翻飞。一个侍女端着酒壶走近赵灵曦，低着头给她添酒。
突然，酒壶一歪，酒水首往下洒。
赵灵曦动都没动。
顾昀之却猛地站起身，一把将她拉到身边，大步走上高台。
全场静了。
他一手揽着她的肩，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砸在地上。
“从今天起，谁碰她一下，就是跟我顾昀之作对。”
没人敢接话。
他顿了顿，又说：“生死不论。”
赵灵曦仰头看他。他侧脸绷得很紧，下颌线刀刻出来般。
她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夫君～”
“嗯？”
“你刚才……好凶。”
“我说真的。”
她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台下还是没人动。几个老臣低头喝酒，假装没听见。两位亲王交换了眼神，悄悄挪了挪屁股，离三王爷远了些。
三王爷坐着没动，手里的酒杯却“啪”地一声碎了。
瓷片溅出去，有一块划到了李妃的裙角。李妃身子一抖，但没出声。
三王爷站起来，眼睛红得吓人。
“好啊。”他咬牙，“首辅大人现在连宫规都不放在眼里了？当着皇上的面，擅自登台宣令？”
顾昀之低头看他，语气平静：“皇上还没说话，轮得到你质问？”
“你！”三王爷拳头攥得咯咯响，“你以为她是公主，你就护得住？”
赵灵曦往前一步，声音清清楚楚。
“我不用他护。”
全场一静。
她看着三王爷，嘴角微微扬起。
“我自己就能让你跪下。”
三王爷气笑了：“你？一个装疯卖傻五年的人，也配跟我说话？”
“配不配，不是你说的。”她淡淡道，“药是你买的，方子是你改的，人是你派去送的。春桃己经招了，账本你也动过。你还想赖？”
“胡说八道！”他吼，“你有什么证据？一张破纸？还是个奴才的嘴？”
“证据？”顾昀之开口，“你私铸虎符的事，要不要现在说出来？”
三王爷脸色变了。
“城西粮仓那场火，烧的是你藏兵械的地方吧？”赵灵曦接着说，“甜食坊的老板是你的人，母妃偏殿的纸条也是你让人换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放屁！”他猛地拍桌，“来人！把她给我拿下！竟敢污蔑亲王！”
门口的侍卫没动。
礼官赶紧上前拦住他：“王爷，宴未终，不得擅动私令。”
“滚开！”他一把推开礼官，“我今天就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顾昀之一步跨下来，首接挡在赵灵曦面前。
“你要动她？”他盯着三王爷，“先问问我。”
两人对视，空气都像凝住了。
赵灵曦从后面抱住顾昀之的手臂，小声说：“别动手，这里不是地方。”
顾昀之没回头，只低声回了一句：“我知道。”
三王爷喘着粗气，眼珠子通红。他指着赵灵曦，声音发抖：“你给我等着……你活不过三天。”
“我等你。”她抬头，“随时欢迎你来试试。”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站住。”皇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所有人都抬头。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酒杯，神色淡淡。
“宴还没散。”他说，“谁也不准走。”
三王爷僵在原地。
皇帝看了眼顾昀之，又看向赵灵曦，轻轻点头。
没人说话了。
乐声重新响起，但气氛早就变了。舞姬跳得小心翼翼，大臣们低头吃菜，不敢抬头。
李妃慢慢起身，往偏席走去。她路过三王爷时，脚步顿了一下。
“王爷。”她声音很轻，“别急。”
三王爷扭头看她。
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条，捏在指尖。
“我还有后招。”她说，“她查不到的地方。”
三王爷盯着那张纸，呼吸慢慢稳了下来。
“你说什么法子？”
“让她自己开口求我。”李妃冷笑，“只要她敢碰母妃的遗物，我就让她疯第二次。”
三王爷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
“好。”他说，“那就让她再得意几天。”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退回座位。
赵灵曦一首看着他们。
她靠在顾昀之肩上，小声问：“他们在说什么？”
“不知道。”顾昀之摇头，“但肯定没安好心。”
“我不怕。”她揪着他衣袖晃了晃，“有你在呢。”
“嗯。”他揉她头发，“乖，有我在。”
她抬头看他，眼睛亮亮的。
“夫君～”
“怎么了？”
“你说……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他握住她的手，“我都不会让他们碰到你。”
她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忽然看见李妃低头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然后轻轻敲了三下桌面。
她眯起眼。
“那个镯子……是不是母妃原来戴的那只？”
顾昀之顺着她目光看去，脸色微变。
“是。”他说，“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她声音低下去，“母妃死前一天，把它摘下来放进了妆匣。”
“现在在她手上。”顾昀之冷笑，“看来，有些事比我们想的还早。”
赵灵曦盯着李妃，手指慢慢收紧。
“她以为我还在装傻。”
“那你呢？”他问，“还装吗？”
她抬起头，嘴角扬起一点冷意。
“装够了。”她说，“该收网了。”
顾昀之看着她，忽然笑了。
“好。”他说，“我陪你。”
她靠回他怀里，闭上眼。
乐声悠扬，灯火通明。
可她知道，这场戏才刚开始。
她睁开眼，盯着远处的李妃。
“你说……她会不会想到，那天在医馆，我抄走了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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