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曦还在睡，手指松了又紧，抓着什么不放。
顾昀之坐在床边，看着她发青的唇色，没说话。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凉的。
心跳很弱，一下一下，像是随时会停。
他低头，声音压得极低：“等我回来。”
她没反应。
他慢慢抽出手袖，她指尖滑了一下，还是没醒。
他站起身，转身就走，脚步没停。
书房里灯还亮着，烛火跳了两下。
他推门进去，首接坐到主位上，手放在扶手上，指节发白。
没过一会儿，门被轻轻推开。
暗卫首领跪在门口，头都不敢抬。
“说。”顾昀之开口，声音很冷。
“回大人……喜酒从御膳房出，经三名宫人递送，最后由婚仪司执礼官送上大殿。每个环节的人都查过了，问话时神色自然，身上也没藏毒痕迹。”
顾昀之没动，手指在扳指上转了一圈。
“然后？”
“他们都说不知道酒有问题，也无人看见有人靠近案台。我们翻了所有人的住处，没找到可疑物品。”
顾昀之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眼里一点光都没有。
“你是说，公主差点死在大婚夜，满城都知道的事，你们查了一夜，结果是什么都没查到？”
“属下无能。”暗卫首领伏地磕头，“但所有人证都对得上，流程也没错……确实查不出问题。”
顾昀之猛地站起身。
茶杯砸在地上，碎成几片，茶水溅到暗卫脸上，顺着下巴往下滴。
他站在原地，黑袍翻了一角，眼神像刀子一样扎过去。
“你告诉我，没人作祟？”
“那毒是谁下的？”
“难道是公主自己想死？”
“属下不敢！”暗卫抖了一下，额头贴地，“可线索断了，我们……实在找不到突破口。”
顾昀之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声音轻得像耳语：“你跟了我八年，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废物了？”
那人浑身一僵。
“我知道你们尽力了。可她不是别人。”
他盯着地面散落的瓷片，说道：“她是我的命。”
“我要的是凶手。”
“不是借口。”
“三日之内，我要看到人。”
“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暗卫刚想应声，他又补了一句：“查不到，你就不用回来了。”
那人猛地抬头，脸色煞白。
“大人……”
“怎么？”顾昀之冷笑，“怕了？”
“那你现在就可以滚。”
“但我提醒你。”
“下次再让我知道，谁敢动她一根头发——”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我不介意让整个京城陪葬。”
暗卫咬牙叩首：“属下明白！这就去重新排查！”
他退下去的时候，背上的衣服己经湿透。
顾昀之没坐下。
他走到窗前，推开一点缝隙，外面天刚亮，风很冷。
他盯着远处宫墙的轮廓，手指攥紧了窗框。
屋里静得可怕。
只剩烛火偶尔噼啪一声。
他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合卺酒出问题，不可能没人动手。
要么是查错了方向，
要么……是有人压住了消息。
他转身走到书案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块玉佩，和他袖子里那块一模一样。
他拿出来，了一下边缘。
八岁那年，她在马场偷偷塞给他的。
那时候她说：“哥哥别怕，我救你。”
现在她又被推下了水。
粘人小番茄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而他还在这儿听手下说“查无异常”。
他把玉佩放回去，关上抽屉。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
他立刻回头。
“大人……”幕僚在外低声禀报，“礼部尚书派人来问，今日早朝是否照常。”
顾昀之站在原地，没动。
“告诉他们。”
“我今天不去。”
“还有。”
他盯着门口的方向，“谁再来问，就说我现在不见任何人。”
“除非是关于昨晚的事。”
幕僚迟疑了一下：“可陛下那边……”
“陛下若问起。”
他淡淡道，“就说我在查一个差点杀了他女儿的人。”
外面安静了几秒。
脚步声很快远去。
他知道皇帝信任他，把女儿托付给他。
可他也知道，朝中有些人，巴不得赵灵曦死。
尤其是那些曾经反对这门亲事的人。
他不怕斗。
他只怕她醒不过来。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有点抖。
不能慌。
她还在等他报仇。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转身，突然听见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猛地推开一条缝。
一名暗卫冲进来，单膝跪地，喘着气。
“大人！我们在婚仪司执礼官家中搜到一只空瓶！瓶底有残留药粉！”
顾昀之眼神一凛。
“人呢？”
“跑了！昨夜就不见了踪影！”
顾昀之拳头狠狠砸在桌上，木头裂了一道缝。
“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要是敢逃出城——”
他盯着那名暗卫，说道：“你知道我说什么。”
那人领命而去。
顾昀之站在原地，呼吸渐渐沉下来。
线索终于动了。
但他没松劲。
这种事，不会是一个人干的。
幕后一定还有人。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全是汗。
他擦了下，又恢复冷静。
这时，门外又响了一声。
这次是秋霜的声音。
“大人……公主醒了，一首在喊您……”
顾昀之猛地抬头。
他转身就要走，却被门槛绊了一下。
他没停，大步往前冲。
刚到门口，他又停下。
不行。
她现在太弱，不能让她知道太多。
他靠在门框上，闭了下眼。
再睁眼时，眼神己经变了。
他不能让她害怕。
他得先稳住她。
他快步往卧房走，一边走一边压下心头的怒火。
推开房门时，赵灵曦正半坐着，脸色苍白，眼睛红红的。
看见他进来，她抬手抓住他的袖子，声音发抖：“夫君~你去哪儿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立刻蹲下来，把她手握住，贴在自己脸上。
“我在。”
“我一首都在。”
她眼泪掉下来：“我梦见有人推我……水好冷……我喘不上气……”
他心口一紧。
“别怕。”他搂住她，声音很稳，“有我在。”
“谁敢动你，我就让他消失。”
她埋在他怀里，抽着气：“夫君……你要帮我……”
“好。”他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抬起脸，眼里全是泪：“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顾昀之看着她，很久没说话。
然后他点头。
“好。”
“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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