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之内，烛影摇红。陈默那句意有所指的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打破了所有的旖旎氛围。
柳如烟脸上的醉意与娇羞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和强自镇定。她挣脱陈默的手，后退半步，眼神闪烁：“陈……陈公子何出此言？小女子只是……只是仰慕公子才华……”
“仰慕？”陈默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她精心伪装的面具，“是仰慕我的才华，还是仰慕我商务咨策局的那些‘机密’？永昌商行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来演这出戏？”
柳如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你的身世编造得很完美，与你接触过的那些‘文人’也处理得很干净。”陈默步步紧逼，语气却依旧平淡，“可惜，你太心急了。你对盐务和琉璃表现出来的‘兴趣’，超出了正常范围。而且，你忽略了一点，真正醉心琵琶的大家，指甲不会修剪得如此整齐光滑，那是长期练习琴筝才会留下的痕迹。你，更擅长的是古琴吧？”
这番细致的观察和推理，彻底击溃了柳如烟的心理防线。她在地，泪如雨下，哽咽道：“陈公子饶命！我……我也是被迫的！他们抓了我的弟弟，我若不听命，弟弟他……他就没命了！”
陈默心中了然，这果然是对方惯用的控制手段。他叹了口气：“你若肯迷途知返，指认幕后主使，我可求王爷，设法救出你弟弟。”
柳如烟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陈默让韩青秘密将柳如烟控制起来，并依据她提供的线索，继续深挖。虽然暂时还无法首接指向王尚书，但却顺藤摸瓜，揪出了永昌商行残存的几个核心人物，以及他们在官府中的几个保护伞。赵璟雷厉风行，迅速将这些蛀虫一一拔除，永昌商行的势力遭到重创，几乎名存实亡。
经此一事，陈默在商务咨策局内的威望达到顶峰，连韩青等人对他也是心服口服。而朝野上下，也见识到了这位年轻主事不仅善于经商，手段心智也远超常人，再无人敢将他视为可随意拿捏的“幸进之辈”。
扫清了这些障碍后，陈默终于将精心撰写的《盐引公开招标疏》正式呈交给了赵璟。这份奏疏结构严谨，数据翔实，论证充分，不仅提出了具体的招标办法，还详细分析了此举可能带来的好处（增加国库收入、降低盐价、杜绝腐败）以及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阻力。
赵璟看完后，久久不语，眼中光芒闪烁。他知道，这薄薄的几页纸，一旦呈送御前，必将在大晟朝堂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你可知，此疏一上，你我将再无退路？”赵璟沉声问道。
陈默坦然迎上他的目光：“王爷，弊政不除，国无宁日。商道亦是正道，当为天下人谋利，而非少数人中饱私囊之工具。默，愿为前驱。”
赵璟深深看了他一眼，将奏疏郑重收起：“好！本王便与你，一同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数日后，这份《盐引公开招标疏》被赵璟在朝会之上，正式呈递至皇帝面前。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整个朝堂！
——第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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