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外的脚步声轻得邪乎，跟猫爪子挠地面似的，又带着点刻意放轻的劲，混在夜风声里，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青霄攥着袖里的金属小管，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深更半夜的，谁会来找他这个净房杂役？是冲那小管来的？还是冲他这个人？
你道这小管是何来头？且说白天修补墙洞那档子事，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蹊跷。
那会儿夕阳正往宫墙后沉，金红色的光洒在墙洞上，把洞口的杂草照得发亮。青霄蹲在地上垒砖，湿泥糊在手上，凉得跟摸了冰块似的，肋下的伤一弯腰就扯得疼，汗珠子滴在砖缝里，洇出一小片深色。他正伸手去够块楔形砖，指尖突然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不是砖石的糙感，也不是泥土的软，是凉滑的金属，藏在砖和老墙的缝里，跟故意塞进去似的。
“好家伙！”青霄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没敢露半点异样，照旧把砖拿过来垒上，手指借着身子挡着，飞快抠了抠那缝——一个小指长的金属小管就落进了掌心，暗沉得跟生了锈似的，一端封死，另一端有圈细螺旋，还堵着泥。他赶紧攥紧了塞进袖管，心跟擂鼓似的：这墙洞本就透着怪，再藏这么个东西，“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话真没说错！
其实那会儿他还顾不上琢磨小管，满脑子都是那5点功德——33点加5点，就是38点！对他这重伤号来说，多一点功德就多一分活下来的底气。他垒砖的时候格外上心，专挑咬合得紧的碎砖，湿泥抹得匀匀的，生怕垒歪了塌了，白忙活一场。末了还在外面盖了层朽木和乱草，看着跟没修补过似的——老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宫里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让人看出破绽。
“弄完了？”刘公公的声音突然飘过来，他手里的烟袋锅还冒着火星，在暮色里一点一点的。青霄转过身，刚想回话，就见个黑糊糊的东西飞过来——是半个杂粮馍，硬得跟石头似的，砸在他怀里。
“赏你的。”刘公公说完，背着手就走，那背影看着还是佝偻，却莫名透着点深不可测。
青霄捧着那半个馍，差点没激动得哭出来——他从坠凡到现在，就没吃过正经东西，饿得胃都快缩成一团了。这馍虽硬，嚼着刮喉咙，可他吃得比山珍海味还香，小口小口的，生怕嚼快了就没了。不过吃着吃着，他又犯了嘀咕：“老话说‘无功不受禄’，刘公公前儿还让我睡院子，今儿怎么突然赏馍？还说‘明天有别的活儿’，这是要给我换差事？还是另有所图？”
回到柴房，他借着破窗透进来的月光翻来覆去看那金属小管——非铁非铜，摸着手心发凉，螺旋那端拧不动，像是被泥卡死了。他不敢使劲，怕拧坏了里面的东西，只能又塞回袖管。刚想蜷在草堆里歇会儿，就听见了那脚步声。
这脚步声跟刘公公的不一样——刘公公的步子沉，走起来“咚咚”的，带着老态；这脚步声轻，还带着点试探，绕着柴房转了半圈，停在了门口。青霄屏住呼吸，手悄悄按在肋下——虽然没力气，可真要动手，也不能坐以待毙。
“谁？”他故意压低声音，让自己听着更虚弱点，心里却在盘算：要是来抢小管的，该怎么应付？要是宫里来查身份的，又该怎么瞒？
门口没动静，只有夜风卷着草屑吹进来，落在他脚边。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个细若蚊蚋的声音，跟怕被人听见似的：“小、小哥……你白天是不是在墙洞那儿，捡着个东西？”
青霄心里一紧：果然是冲小管来的！他没急着承认，反问：“什么东西？我就修补个墙洞，啥也没捡着。”
“就是个……深色的小管，这么长。”那声音比划着，还带着点哭腔，“那是我家主子的东西，丢了要杀头的，求小哥还给我吧，我给你磕头了！”
我当时就想，这剧情也太绕了！墙洞里藏的小管是别人的？那刘公公让修墙洞，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东西？故意让青霄捡着，引这人出来？
青霄没松口，依旧装糊涂：“没见着。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净房这么脏，哪有什么小管？”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把小管往草堆深处塞了塞——这东西太烫手，谁拿着谁倒霉，可现在还不能交出去，得弄清楚底细。
门口的人没再说话，只有压抑的抽泣声。又过了会儿，脚步声慢慢远去，跟来时一样轻，很快就听不见了。青霄松了口气，后背都被汗浸湿了——这皇都的水，也太深了！一个小小的墙洞，牵扯出找猫、小管、神秘人，还没进城呢，就己经步步惊心。
他摸出草堆里的小管，借着月光又看了一眼——这东西到底是谁的？为什么藏在宫墙里？那神秘人又是哪路的？一连串的问题涌上来，搅得他头都疼。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首。”他叹了口气，把小管藏进贴身的衣袋里，又蜷回草堆——不管怎么说，先保住命，明天的活儿还不知道是什么呢。那38点功德，还有这半个没吃完的馍，就是他现在的全部依仗。
夜越来越深，柴房外的风声也大了，可青霄却没了睡意，耳朵一首竖着，听着外面的动静——他知道，从捡着小管的那一刻起，他在这皇都的日子，就再也不会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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