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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通文墨,晓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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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的红烛光晕,透过粗布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暖昧模糊的光斑。远处隐约还能听到士兵们意犹未尽的哄笑与碗碟碰撞声,更衬得这帐后一角的寂静格外深沉。

姜小草(或许此刻,她更愿意承认自己是姜瑶)独自倚靠在冰冷的营帐支柱上,仰着头,望着天际那一片璀璨的星河。

这里的星空,比她记忆中那个被霓虹灯分割的城市夜空,要辽阔得多,也冰冷得多。每一颗星子都清晰得如同钻石,钉在墨黑的天鹅绒上,闪烁着亘古不变的光辉。它们见证过多少悲欢离合,又还将继续见证多少?

白日里为马秀英梳妆、参加婚礼的兴奋与“吃瓜”的雀跃,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被夜色浸泡得无比清晰的、属于她自己的、血淋淋的伤口。

顾北辰。

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毫无防备地刺入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带来一阵尖锐而绵长的绞痛。

她也曾有过那样的时刻啊。穿着精心挑选的礼服,站在流光溢彩的宴会厅中央,手被顾北辰紧紧握着,接受着来自西面八方的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那时,所有人都说他们是“佳偶天成”,是商业联姻中最难得的情投意合。

她以为那就是永远。

可现实,却那么残酷,那么讽刺。他口中“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的誓言犹在耳边,他婚礼上那复杂而灼热的目光仿佛还在刺痛她的皮肤,可最终,他怀抱里的,是另一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女人。

他选择了他的家族,他的事业,他的顾氏集团。而她姜瑶,他口口声声最爱的女人,成了可以被轻易牺牲、狠心抛弃的过往。

“北辰……”她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顺着冰凉的脸颊滑落,留下两道湿冷的痕迹。

帐内,是她亲眼见证的、深沉而坚定的爱情,是乱世中弥足珍贵的彼此珍重。

帐外,是她被现实击得粉碎的、不堪回首的过往,是和平年代里冰冷无情的背叛。

马秀英得到了她想要的,尽管前路未知,但至少此刻,她拥有着朱元璋全部的目光与承诺。

而她呢?她失去了顾北辰,失去了爱情,甚至连赖以生存的“卤虾王”和那个属于她的时代,都一并失去了。她孤身一人,魂魄被困在这个陌生的躯体里,漂泊在数百年前的乱世。

想到此刻,那个她曾深爱入骨的男人,或许正拥着他的新婚妻子林之薇,在某个奢华别墅的柔软大床上安眠,或许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意……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狠狠撕裂,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那种被抛弃、被取代的屈辱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

她抱住自己的双臂,指甲深深掐入臂膀的皮肉,试图用身体的疼痛来压制心口的剧痛。单薄的身体在夜风中微微发抖,作者“镁镁锾锾大冒险”推荐阅读《重生之穿越到明朝我是种田大佬》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如同秋日枝头最后一片枯叶。

星光依旧冷漠地闪烁着,映照着她泪痕交错的脸。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这个名为“姜小草”的身份又能支撑她走多远。她只知道,那份属于姜瑶的、刻骨铭心的爱与痛,并未因时空的转换而消散,反而在这异世的星空下,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沉重。

大红的喜字尚未完全褪色,军营的号角便再次吹响。朱元璋披上战甲,接过长枪,眼神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沉静,他必须带领弟兄们出征,去搏杀,去争夺这片乱世中的立足之地。

马秀英没有像寻常新妇那般沉浸在离愁别绪中。她站在营寨门口,目送着丈夫的身影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征途尽头,然后默默转身,挽起了衣袖。她知道,她的战场,就在这里。

军营中,除了厮杀的士卒,还有不少随军的家眷和本地招募的妇女。马秀英将她们组织起来,在空旷的场地上架起简单的棚子。

“姐妹们,前方将士浴血奋战,我们虽不能上阵杀敌,但绝不能让他们寒了心,冻了脚!”她的声音清亮,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她亲自示范,如何将破旧的战袄缝补得更加结实耐磨,如何纳出厚实耐穿的军鞋底。飞针走线之间,原本散漫的妇女们被有效组织起来,形成了一条井然有序的后勤补给线。一筐筐缝补好的衣物,一双双崭新的布鞋,带着她们的温度与期盼,被源源不断地送往前线。这份稳固的后方支持,如同无声的基石,托举着朱元璋的军队一次次向前。

夜晚,朱元璋的中军大帐内,烛火常明。马秀英的身影也时常出现在这里。她并非只是端茶送水,而是坐在朱元璋身侧,面前摊开着军中文书。

朱元璋出身贫寒,识字不多,早期许多文书往来、粮草账目显得杂乱。马秀英自幼受郭子兴夫妇教导,通文墨,晓事理。她耐心地将各地送来的军情塘报分类整理,拣选要点,清晰扼要地念给朱元璋听;将繁杂的粮秣、兵员数字重新誊写核算,整理得井井有条。

有时,朱元璋与徐达、汤和等将领商议军机,她会安静地在旁记录,那娟秀的字迹,不仅记下了决策,更在不经意间,记下了许多战场之外的细节与人情往来,为朱元璋提供了更全面的判断依据。

她不仅是记录者,偶尔也会提出自己的见解。关于安抚新附百姓的策略,关于如何均衡各方将领的粮饷分配,她总能从细微处着眼,提出稳妥而富有远见的建议,常常让朱元璋眼前一亮,赞叹不己:“秀英,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从此,朱元璋在外征战,更加心无旁骛。因为他知道,后方有秀英替他稳定军心,打理琐碎,让他无后顾之忧。而马秀英,也在这日复一日的操劳与辅佐中,逐渐褪去了新嫁娘的羞涩,成长为一位沉稳干练、能够独当一面的贤内助。她的价值,并非仅仅体现在夫妻情深,更融入了朱元璋崛起的宏大事业之中,成为这股新兴力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用自己的方式,与丈夫并肩站在了同一片历史的天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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