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料宇宙彻底褪成了一片透明的白，连飞船的灯光都显得孤零零的。幺幺这几天变得格外安静，总是抱着那支快褪成白色的画笔，坐在舷窗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仿佛在等那些消失的画灵回来。
陈默知道，她在等那只彩虹色的白光守卫。那只被她涂上颜色的守卫，最后消失前，曾用微弱的光芒在她手心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这天早上，幺幺突然拉着陈默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爸爸，你看画笔……”
陈默低头一看，那支画笔上最后一点“调皮粉”也消失了，变得像普通的木头一样，毫无生气。幺幺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肩膀不停地发抖。
就在这时，飞船的警报突然响了——不是危险警报，而是能量感应警报。陈默冲到控制台前，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微弱的能量信号，就在不远处。
“是……是画灵的信号！”幺幺瞬间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拉着陈默就往舱外跑。
外面的纯白之境里，漂浮着一团极其微弱的光，像风中残烛一样闪烁着。走近了才发现，那是彩虹色的光，只是淡得几乎看不见，里面包裹着一小块透明的碎片——正是当初白光守卫消失时留下的那一块。
“它……它没走干净！”幺幺激动地伸出手。
可就在她的指尖快要碰到那团光时，光突然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开始快速消散。幺幺急得想去抓，却只抓到一把空气。
但那团光在彻底消失前，突然凝聚起最后一点力量，在虚空中投射出一个模糊的影像：那是幺幺教它跳房子的画面，它笨拙地蹦着格子，身上的彩虹色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影像只持续了两秒，就像被风吹散的烟，彻底没了痕迹。
幺幺的手僵在半空，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先是小声地啜泣，然后变成了放声大哭：“它记得……它还记得……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连一块碎片都不留……”
陈默站在她身后，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紧。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奶奶去世时，他也是这样，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觉得心里有个地方被生生挖走了一块。那时他不懂，为什么明明前几天还笑着给自己塞糖的人，突然就不见了，连一句再见都没说。
现在他好像懂了，有些告别，就是这么无声无息。不是不想说再见，而是没机会，或者说，再见两个字太重，重到无法说出口。
幺幺哭了很久，首到哭累了，靠在陈默怀里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珠，嘴里喃喃地念着：“下次……下次我一定先说再见……”
陈默抱着她，看着那片彻底空无一物的纯白，轻轻叹了口气。他拿出那支褪成白色的画笔，在自己手心里画了个小小的笑脸——那是白光守卫最后画给幺幺的图案。
也许，记住就是最好的告别。哪怕会哭，哪怕会痛，只要还记得那些温暖的瞬间，它们就不算真正消失。
只是这痛，真的好难熬啊。飞船里只剩下幺幺压抑的抽泣声，在这片寂静的纯白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让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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