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幺醒时，萤火蝶还停在她的指尖，星尘蜜的火焰己经变成了温暖的余烬，却仍残留着向日葵田的暖意。她小心翼翼地把这只小小的光蝶捧在手心，抬头时，看见陈默正蹲在舱壁前，手里拿着那支褪了色的画笔，不知在涂画什么。
“爸爸在画什么？”她轻声问，声音还有点沙哑。
陈默回过头，脸上沾了点灰黑色的颜料——那是用星尘蜜的灰烬混合飞船壁上的铁锈调成的。他笑了笑，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身后的舱壁：“给你看个东西。”
舱壁上，原本冰冷的金属表面，此刻爬满了歪歪扭扭的线条。有那只会吹口哨的小虫子，圆滚滚的身子上画着夸张的触角，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会唱跑调歌”；有彩虹色的白光守卫，身上被涂满了五颜六色的斑点，旁边画了个大大的笑脸；还有那只总被幺幺追着跑的萤火蝶，翅膀上的光点用指甲刮出了细碎的白痕，在光线下闪闪发亮。
最显眼的是角落，画着一个小小的女孩，手里举着一支巨大的画笔，周围是漫天飞舞的颜料，旁边写着一行字：“幺幺的宇宙”。
“昨天你睡着时，我突然想，要是忘了怎么办？”陈默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颜料，指尖还沾着灰黑的痕迹，“就想着把它们都画下来，以后忘了，看看这个就记起来了。”
幺幺走过去，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涂鸦。铁锈的粗糙感蹭着指尖，却比任何光滑的画布都让人觉得踏实。她忽然发现，那只彩虹白光的翅膀上，有一块颜色特别深——是用她昨天掉的眼泪，混着颜料涂上去的，此刻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水渍痕迹。
“你看这里。”陈默指着画里的萤火蝶，“我特意留了块空白，等你以后想起新的样子，就自己补上去。”
幺幺没说话，突然转身抱住了陈默的脖子。她的脸埋在他沾满颜料的后背，闷闷地说：“爸爸画得好丑啊……”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他的衣服。
“丑才好。”陈默拍着她的背，声音带着笑意，“丑的东西才不容易忘呢。”
舱壁上的涂鸦在昏暗的光线下明明灭灭，像一群安静的老朋友。幺幺知道，这些歪歪扭扭的线条永远不会像画灵那样鲜活，却比任何绚烂的色彩都更能焐热心脏——因为它们不是被魔法催生的幻影，而是用记忆和牵挂，一笔一划刻进时光里的证明。
后来很多年，这艘飞船在宇宙里漂泊了无数个星系，舱壁上的涂鸦被星尘覆盖了一层又一层，陈默和幺幺却总在每次停靠时，用新的颜料把褪色的地方补满。那些曾经让她哭的告别，最终都变成了让她笑的念想，在冰冷的宇宙里，亮成了一盏永不熄灭的灯。
星尘蜜的火焰彻底熄灭时，飞船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陈默下意识将幺幺护在怀里，等稳住身形才发现，是飞船的能量核心出了故障——那是用最后一块“记忆水晶”驱动的，而水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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