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筱把最后三千块现金放进信封时，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信封上用马克笔写着“陆清先生 赔偿款”，字迹被她描了三遍，工整得像打印出来的——这是她攒了整整两个月的钱，白天做行政助理，晚上在火锅店端盘子，周末还去便利店兼职，连母亲熬的小米粥都舍不得多喝一碗，终于凑齐了五千块的西装赔偿款。
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信封上，把“赔偿款”三个字照得格外清晰。顾筱看着那三个字，突然觉得鼻子发酸——这五千块，是她多少个深夜的疲惫、多少遍被顾客刁难、多少回忍住的眼泪换来的。她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放进帆布包最底层，像揣着什么稀世珍宝，深吸一口气，决定今天就把钱还给陆清。
到公司时，同事们正在讨论昨天的项目方案，实习生看到她，笑着招手：“顾姐，你来了！昨天陆总还问起你，说你整理的资料很详细。”
顾筱点点头，心里却有点慌——她不知道该怎么把钱交给陆清，是首接送到他办公室，还是等他有空的时候再说？他会不会觉得她还钱太慢，或者觉得她连五千块都要攒这么久，很没用？
正想着，王经理走过来，把一摞文件递给她：“顾筱，把这些资料送到陆氏集团18楼市场部，李总监等着用，顺便把这份合作方案交给陆总。”
“好。”顾筱接过文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刚好可以借着送文件的机会，把赔偿款还给陆清。
她抱着文件，快步往陆氏集团走。路上，她反复练习着怎么说：“陆总，这是五千块赔偿款，谢谢您当初让我用工作抵债，现在我终于凑齐了。”“陆总，对不起，让您等了这么久，这是赔偿款。”
到了陆氏集团，顾筱先把资料送到市场部，然后深吸一口气，往陆清的办公室走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能听到里面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还有他低沉的说话声，应该是在打电话。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进。”
顾筱推开门，看到陆清坐在办公桌后，正在打电话，他对着电话说了句“先这样”，就挂了电话，抬头看着她：“送文件来的？”
“嗯。”顾筱把合作方案放在他桌上，然后从帆布包里拿出那个信封，递过去，“陆总，这是五千块赔偿款，我终于凑齐了，谢谢您当初让我用工作抵债。”
陆清看着她递过来的信封，上面的字迹工整又认真，能看出她写的时候很用心。他没立刻接，而是看着她——她的眼睛里带着点疲惫，却也透着点轻松，嘴角微微上扬，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凑齐了？”他问，声音很淡。
“嗯，”顾筱点点头，“我晚上在火锅店兼职，周末去便利店，攒了两个月，终于凑齐了。”
陆清接过信封，指尖碰到她的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她赶紧缩回手。他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沓现金，有一百的，有五十的，还有十块的，叠得整整齐齐，能看出她数了很多遍。
“辛苦你了。”他把信封放在桌上，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心疼。他知道她打三份工有多辛苦，助理告诉他，她经常在便利店夜班时趴在收银台上睡着了，被店长批评了好几次。
“不辛苦，”顾筱笑了笑，“是我应该做的，当初是我不小心把咖啡洒在您的西装上，赔偿是应该的。”
陆清看着她，突然说：“以后不用再来做保洁了。”
顾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空了一块，有点失落，又有点慌乱：“不……不用做保洁了吗？”
“嗯，”陆清点点头，“赔偿款己经还清了，你也不用再用工作抵债了。而且你现在是行政主管助理，工作应该很忙，不用再抽时间来做保洁了。”
“哦，好。”顾筱低下头，手指攥了攥衣角，心里莫名地难过。她知道，赔偿款还清了，她和他之间的“保洁关系”就结束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就少了——她不能再借着做保洁的名义，去他的别墅，去看那些她照顾的绿植，去和他说说话了。
陆清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点慌——他只是觉得她太辛苦，不想让她再做保洁，却没想到她会难过。他赶紧说：“要是你还想来别墅照顾绿植，也可以，我给你开工资。”
顾筱抬起头，眼睛亮了亮，又赶紧摇摇头：“不用了，陆总，我工作确实很忙，没时间再来做保洁了。谢谢您的好意。”
她怕自己再去做保洁，会忍不住依赖他，会忘记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她是普通的打工妹，他是高高在上的商界大佬，他们之间，本来就不应该有太多交集。
“好，”陆清点点头，没再坚持，“要是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
“嗯，谢谢陆总。”顾筱笑了笑，转身想走，又想起什么，“陆总，别墅里的绿植，您记得每周浇一次水，绿萝喜欢晒太阳，别放在阴暗的地方。”
“我记得，”陆清看着她，“你教我的，我都记着呢。”
顾筱点点头，转身走出办公室。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陆清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她看不懂的情绪。她赶紧低下头，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点酸，又有点涩。
回到公司，顾筱坐在工位上，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报表，脑子里全是陆清说“不用再来做保洁了”的样子，心里空落落的。实习生凑过来，笑着说：“顾姐，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顾筱勉强笑了笑，“就是有点累。”
实习生没再多问，只是说：“顾姐，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别硬撑着。”
顾筱点点头，趴在桌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第一次去别墅做保洁时，因为不懂咖啡机闹了笑话；想起她给绿植贴便利贴时的紧张；想起他递给她热牛奶时的温柔；想起他在医院为她垫付手术费时的默默守护；想起周末一起吃炒粉时的轻松惬意……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让她心里越来越难过。
晚上，顾筱没有去火锅店兼职——赔偿款还清了，她终于可以不用打三份工了，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她回到家，母亲看到她，笑着说：“筱筱，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是不是赔偿款还清了，不用去兼职了？”
“嗯，”顾筱坐在沙发上，“陆总说不用我再去做保洁了。”
“不用做保洁不是很好吗？”母亲坐在她身边，“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是很好，”顾筱低下头，“可是我觉得，以后我和他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母亲看着她，突然笑了：“筱筱，你是不是喜欢上陆总了？”
顾筱的脸瞬间红了，赶紧摇摇头：“妈，我没有，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也可以经常见面呀，”母亲摸了摸她的头，“你要是想他，就可以约他出来吃饭、逛街，像普通朋友一样。感情的事，不用急，慢慢来，只要你是真心的，他总会感受到的。”
顾筱看着母亲，心里暖了点。她掏出手机，想给陆清发条消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我有点想你”？太矫情了；说“以后还能见面吗”？太刻意了。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而此刻的陆清，坐在别墅的客厅里，看着桌上的信封，心里有点烦躁。他拿起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顾筱最近的工作忙吗？”
助理很快回复：“不忙，行政部的项目不多，她每天准时下班。”
陆清皱了皱眉，又发了条消息：“那她晚上和周末在干什么？”
“晚上没去火锅店兼职了，周末也没去便利店，好像在家里休息。”助理回复。
陆清放下手机，心里更烦躁了——她明明不忙，却不愿意再来别墅做保洁，是不是不想再见到他了？他想起她刚才失落的样子，想起她照顾绿植时认真的样子，想起她吃炒粉时满足的样子，突然觉得，他好像有点离不开她了。
他站起来，走到窗台边，看着那些绿植——绿萝长得枝繁叶茂，藤蔓顺着窗台垂下来，粉色的便利贴还贴在花盆上，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他想起顾筱说“绿萝喜欢晒太阳”，想起她给绿植浇水时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他拿起手机，给顾筱发了条消息：“别墅里的绿萝好像有点蔫了，我不太会照顾，你要是有空，能不能来看看？”
很快，顾筱回复了：“好，我明天下午过去。”
看着她的回复，陆清嘴角忍不住上扬——他知道这是个借口，却还是忍不住想让她来，想再见到她，想再和她说话。
顾筱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心里瞬间亮了起来。她笑着给母亲看：“妈，陆总说别墅里的绿萝蔫了，让我明天过去看看。”
母亲笑着说：“看吧，只要你想见面，总有机会的。”
顾筱点点头，心里的失落和难过一扫而空，只剩下期待——她明天可以去别墅，去看那些她照顾的绿植，去和他说说话了。
她掏出手机，给陆清发了条消息：“陆总，你别担心，明天我过去看看，绿萝肯定没事的，可能就是你忘了给它晒太阳。”
陆清回复：“好，明天见。”
顾筱看着消息，笑了笑，把手机放在枕头边，慢慢睡着了。这一次，她梦到了别墅的窗台，绿萝长得郁郁葱葱，她和陆清一起给绿植浇水，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又明亮，她再也不用因为赔偿款而担心，再也不用因为身份差距而自卑，只是简单地和他在一起，就很开心。
而此刻的陆清，坐在别墅的沙发上，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他拿起桌上的信封，把里面的现金拿出来，重新放回她的帆布包里——他从来没想过要她的赔偿款，只是想让她有个借口来别墅，来和他见面。他把帆布包放在门口，等着她明天来拿。
他不知道，这次赔偿款还清的轻松与保洁结束的失落，会让他和顾筱的关系，迈出更重要的一步。那些藏在失落里的在意，那些隐在借口下的期待，会像绿萝的藤蔓一样，紧紧缠绕，在不久的将来，开出跨越阶层的爱情之花。而那个小小的帆布包，会成为他们感情里，最温暖也最珍贵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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