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走到林小满面前时，巷口的路灯刚好闪了一下，暖黄的光落在两人之间，像划了道温柔的界限。他看着她手里那颗带着猫毛的黄色星星，又看了看她微微颤抖的指尖，喉结动了动，却没先开口。
林小满的心跳得像要撞开胸膛，她举着星星的手有点酸，却不敢放下。刚才鼓起的勇气像潮水，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只剩下怕被戳破的慌乱——她甚至不确定，自己跑回来递出星星这个举动，到底想表达什么。
“这个……”沈言终于开了口，声音比平时低哑，“不是我给你放回去的。”
林小满愣了一下。
“是将军。”他指了指杂货店门口，三花猫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正蹲在台阶上舔爪子，“刚才我收拾东西，它叼着这个往你包里塞，我没拦住。”
林小满低头看了看星星上的猫毛，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原来不是他放的，是那只总爱捣乱的猫。
她想把星星递给他：“那还给你。”
沈言却没接，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这个给你。”
是颗糖，葡萄味的，糖纸在路灯下闪着细碎的光。和他之前给她的那颗一样，却又好像不太一样。
“刚才……”沈言挠了挠头，耳尖在灯光下泛着红，“布偶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它就是个破玩具，线路坏了，净说胡话。”
林小满捏着那颗糖，糖纸的纹路硌着手心，有点痒。她知道他在解释，可心里却莫名有点失落，像被针扎了一下，细细的疼。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把星星收进帆布包，“我知道。”
空气又安静下来，只有将军在台阶上发出轻微的呼噜声。两人站在路灯下，谁都没再说话，却谁也没动，像两尊被定住的石像。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相视一笑，尴尬像潮水般退去，剩下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
“你先说。”沈言让她。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指尖捏着那颗葡萄糖：“你……好点了吗？烧退了吗？”
问出口才觉得有点傻，他刚才还能收拾东西倒垃圾，看起来早就没事了。
沈言却像是被这句话烫了一下，眼睛亮了亮：“好多了，喝了你煮的菊花茶，又睡了一觉，全好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比药管用。”
林小满的脸又红了，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那就好。”
“你呢？”沈言问，“刚才跑那么快，没摔着吧？”
“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
风吹过老巷，带着远处包子铺飘来的面香味，还有沈言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林小满捏着那颗糖，突然觉得，这样站着也挺好的，不用说话，不用想该说什么，只要知道对方在身边，就很安心。
“我该回去了。”林小满终于还是开了口，再不回去，天就要黑透了。
“我送你。”沈言立刻说，语气快得像怕她拒绝。
“不用了，很近的。”
“不远也送。”他说得很坚持，转身往店里走，“我去关灯锁门。”
林小满没再拒绝，站在原地等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杂货店门口，又很快提着个袋子走出来，袋子里隐约能看到猫罐头的影子。
“将军要跟着。”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三花猫立刻从台阶上跳下来，跟在他脚边。
往巷口外走的路上，两人隔着半步的距离，谁都没说话。将军在中间来回穿梭，一会儿蹭蹭林小满的裤腿，一会儿叼住沈言的裤脚往后拖，像个尽职的“气氛调节员”。
林小满能感觉到沈言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她没回头，却把手里的葡萄糖攥得更紧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当社恐遇上人形弹幕 糖纸反射的光透过指缝漏出来，像颗小小的星星。
到了巷口的公交站，林小满停下脚步：“我就在这儿等车。”
“好。”沈言站在她对面，手里还提着那个装着猫罐头的袋子。
公交车还没来，站台的长椅空着，两人就站着，看着远处来往的车灯，像两株安静的植物。
“那个……”沈言又开了口，“明天你还来吗？”
林小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杂货店：“来。”
“那就好。”沈言松了口气的样子，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想来了。”
“不会。”林小满摇摇头，声音很轻，却很认真，“我还没学会……跟客人介绍道具呢。”
这是沈言之前说的“进阶任务”，此刻说出来，像个笨拙的借口。
沈言却像是信了，点点头：“明天我教你，保证一学就会。”
公交车的灯光从远处照过来，越来越近。
“车来了。”林小满说。
“嗯。”
她转身想上车，又被沈言叫住。
“小满。”
林小满回过头。
沈言看着她，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像盛着星星：“那颗糖……要吃掉，甜的能让人胆子变大。”
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点点头，转身跑上了公交车。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透过玻璃往外看，沈言还站在站台，手里提着袋子，将军蹲在他脚边，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像幅温暖的画。
公交车开动时，她看到沈言朝她挥了挥手，动作有点笨拙，却很用力。
林小满也抬起手，对着窗外挥了挥，虽然知道他可能看不见。
车窗外的风景往后退，老巷的影子越来越远，林小满摊开手心，那颗葡萄糖在掌心里闪着光。她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带着点让人安心的甜。
她想起沈言刚才的样子，想起他眼里的星星，想起他说“甜的能让人胆子变大”，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比以前勇敢了一点点。
至少，她敢跑回去，敢把星星递给他，敢在他送自己时，没有一路低着头。
回到家时，天己经全黑了。林小满把帆布包放在桌上，拿出那颗葡萄糖的糖纸，展开铺平。糖纸上印着只小熊，举着颗星星，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晚安，做个甜甜的梦。”
她的心突然软了一下。
原来他早就看到了。
林小满把糖纸夹进自己的笔记本里，又拿出那个回声陶罐，对着罐口轻声说：“沈言，晚安。”
盖上盖子，再打开——罐子里传出她的声音，带着点回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却清晰得像在耳边。
她笑了笑，把陶罐放进床头柜，躺到床上时，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全是沈言的样子，他紧张时发红的耳尖，他笑起来露出的虎牙，他递糖时微微颤抖的指尖……
还有那颗没说出口的“我也是”。
如果当时他没有解释布偶坏了，如果她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如果公交车来得再晚一点……她会不会说出那句话？
林小满不知道。
她只知道，此刻心里像被那颗葡萄糖填满了，甜丝丝的，还带着点让人睡不着的期待。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笔记本上，照亮了那张夹着的糖纸。小熊举着的星星，在月光下好像真的在发光。
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呢？
林小满抱着枕头，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也许，明天可以试着，对他说声“早安”。
不那么小声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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