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是被怀里的动静弄醒的。
不是闹钟，是帆布包里的回声陶罐在轻轻的震动，伴随着细弱的“喵”声——她想起昨晚把陶罐带回家时，没注意将军偷偷叼了根猫毛塞在罐口，现在那根灰白相间的猫毛正卡在缝隙里，被她翻身时蹭得簌簌响。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她坐起身，借着晨光看清那根猫毛，突然想起沈言昨天收拾奶猫时，肩膀上沾了好几根同款猫毛，当时她想提醒，却没好意思开口。
她小心翼翼地把猫毛从罐口摘下来，捏在指尖看了看。猫毛很软，带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像根细小的、会发光的线。
“回声陶罐，”林小满对着罐口轻声说，“沈言的肩膀上……有猫毛。”
盖上盖子，再打开时，罐子里传出她带着点笑意的回音，比昨天练“张奶奶好”时自然多了。
她的心情莫名轻快起来，好像发现了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秘密。
到店时，沈言正蹲在奶猫的纸箱前，手里拿着把小梳子，给其中一只毛色偏白的奶猫顺毛。小家伙闭着眼睛，发出细弱的呼噜声，将军蹲在他旁边，尾巴一圈圈绕着他的手腕，像在监督。
“早。”林小满把帆布包放在桌上，声音比平时清亮。
沈言抬头，眼睛里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朦胧：“早啊林助理，今天来得挺早。”他站起身，林小满这才发现，他今天换了件浅蓝色的衬衫，领口却歪着，肩膀上果然沾着几根猫毛，和她昨天摘下来的那根一模一样。
“你的……”林小满指着他的肩膀，话说到一半又卡住了，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转身去拿星星纸，假装忙碌。
沈言愣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肩膀上的猫毛，恍然大悟地拍了拍：“哦，将军的杰作，这小家伙现在把我当猫爬架了。”他笑着把衬衫领口系好，动作却有点笨拙，系了两次才系正。
林小满低头折星星，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上午的客人不多，大部分时间，两人都在各自忙碌。沈言研究新的“解忧道具”——他把晒干的花瓣塞进空玻璃罐，说要做“勇气香薰”，结果不小心撒了一地，引来将军和三只奶猫在花瓣堆里打滚，场面一度混乱。
林小满没帮忙，只是坐在旁边看着，手里的星星纸却折得格外顺手。她发现沈言慌乱时，耳朵会红，像被夕阳染过的云彩；他跟猫说话时，语气会放得很软，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咋咋呼呼的样子。
“林助理，快来救场！”沈言举着沾满花瓣的手冲她喊，“将军把‘勇气香薰’的配方全吃了！”
林小满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是她来店里这么久，第一次在沈言面前笑得这么自然。她起身拿了扫帚，慢慢扫着地上的花瓣，阳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
沈言看着她的笑脸，突然有点发愣，手里的玻璃罐“啪”地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小满抬头看他：“怎么了？”
“没……没事。”沈言慌忙捡起玻璃罐，耳朵又红了，“就是觉得……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这句话说得很轻，像怕被风吹走，却清晰地落在林小满耳朵里。她的脸瞬间热了起来，手里的扫帚差点掉在地上，连忙低下头继续扫地，声音细若蚊吟：“谢谢。”
空气里突然多了点甜甜的味道，像沈言昨天给她的葡萄糖。
中午吃饭时，沈言从外面买了两份馄饨，递了一份给林小满：“巷口那家‘王记馄饨’，我从小吃到大，他们家的辣椒油特别香，你试试？”
林小满舀了一勺馄饨，吹了吹送进嘴里，确实很鲜。她看着沈言埋头吃馄饨的样子，突然想起那个回声陶罐，心里痒痒的，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对了，”沈言突然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点汤汁，“昨天让你回家练录音，成果怎么样？给我听听。”
林小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从帆布包里拿出回声陶罐，捏在手里，指尖有点抖。她想说“我录了‘沈言的肩膀上有猫毛’”，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我……我录了‘馄饨很好吃’”。
她对着罐口，稍微大声地说：“馄饨很好吃。”
盖上盖子，再打开，罐子里传出她的声音，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当社恐遇上人形弹幕》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虽然还有点抖，却比昨天响亮多了。
“不错不错，”沈言笑着鼓掌，“进步神速！看来‘回声陶罐’效果显著，明天我们练‘跟客人介绍道具’，怎么样？”
林小满点点头，心里却有点小小的失落。她终究还是没敢把那句关于猫毛的话说出来。
下午，一个背着画板的女生走进店里，怯生生地问：“请问……这里有能让人‘不怕被别人看作品’的东西吗？”
女生看起来和林小满差不多大，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眼睛很大，却总是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小鹿。她说自己是学画画的，画了很多画，却从来不敢给别人看，连投稿都不敢，怕被嘲笑画得不好。
“这个简单。”沈言从货架上拿下一个画着笑脸的徽章，“‘勇敢展示徽章’，戴上它，就能让人觉得‘我的作品很特别’。”
女生半信半疑地接过徽章，别在画板上。
“试试？”沈言鼓励她，“给我们看看你的画？就看一眼。”
女生犹豫了很久，终于慢慢打开画板。上面画的是老巷的风景，夕阳下的杂货店，门口蹲着一只三花猫，画得温暖又细腻，连风铃上的啤酒瓶盖都画得清清楚楚。
“画得真好。”林小满忍不住说，声音不大，却很真诚。
女生猛地抬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星：“真的吗？”
“真的。”沈言也点头，“尤其是这只猫，跟将军一模一样，连傲娇的表情都画出来了。”
女生的脸颊泛起红晕，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谢谢你们……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给别人看我的画。”
她买下了那个徽章，离开时，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看着女生的背影，林小满突然觉得，勇气这种东西，好像真的会传染。
关店时，沈言在收拾货架，林小满在旁边帮忙。她拿起一颗今天折的星星，是用黄色的纸折的，上面沾了根细小的猫毛，是刚才将军蹭过桌子时留下的。
她犹豫了一下，把星星递给沈言：“这个……给你。”
沈言接过来，捏在手里看了看，突然笑了：“这颗星星上有猫毛，跟我一样。”
林小满的脸瞬间红了，她想说“我就是故意的”，却只说了句“是……是将军弄的”。
沈言把星星放进衬衫口袋，拍了拍：“我会好好保存的，这是‘带猫毛的勇气星星’，肯定比普通星星厉害。”
他的手指碰到了口袋里的什么东西，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林小满：“差点忘了，这个给你。”
是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星星，每颗星星上都用马克笔写着一个字，合起来是：“林小满，你超棒的。”
林小满愣住了，眼眶突然有点发热。
“我昨天折的，”沈言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想昨天给你的，结果……忘了。”
他没说“结果”后面是什么，但两人都心知肚明——是那个意外的拥抱，打乱了所有节奏。
林小满捏着那个玻璃罐，感觉沉甸甸的，像装着一整个夏天的阳光。
“谢谢。”她抬起头，看着沈言的眼睛，认真地说，声音清晰而稳定，没有丝毫卡顿。
沈言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心跳得像要撞开胸膛，耳朵又开始发烫。
巷口的风吹进来，带着栀子花的甜香，吹动了林小满额前的碎发，也吹动了沈言衬衫口袋里那颗带着猫毛的星星。
两人站在原地，谁也没说话，却好像有很多话在空气里流淌。
林小满突然想起那个回声陶罐，她今天终究还是没敢把那句“沈言的肩膀上有猫毛”说给他听。
但也许，有些话，不一定要靠陶罐才能说出口。
就像现在，她看着沈言泛红的耳朵，心里悄悄说：沈言，你也很可爱。
这句话，他听到了吗？
林小满不知道，但她看到沈言的嘴角，悄悄扬起了一个和她口袋里那颗星星一样，带着点傻气，又有点甜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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