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还沾在沼心岛的草叶上时,林野就坐在了石碑旁的藤椅上。指尖先触到一丝凉——是草叶上的露水蹭到了袖口,跟着就是阳光的暖,从东边的杨树林里漫过来,落在手背,像有人轻轻盖了片温软的棉絮。
“林野姐,给你带了热豆浆。”狗剩的声音从石板路那头传来,他手里提着两个保温桶,一个装着豆浆,一个是王奶奶刚蒸好的菜包,“王奶奶说今天天凉,让你多喝点热的。”
林野接过豆浆,指尖碰到温热的桶壁,笑了笑:“谢谢你,也替我谢谢王奶奶。”她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露水从杨树叶上滴落,“嗒嗒”地打在草叶上;远处的沼泽边,水鸟“嘎嘎”地叫着,翅膀划过水面的声音清凌凌的;还有更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是孩子们上学的声音。
“是溪溪他们吧?”林野问。
“对,阿溪正领着低年级的小朋友过马路呢,嘴里还哼着你教的儿歌。”狗剩笑着回答,手指着南巷的方向,“你听,那是小石头的声音,他在背昨天学的课文。”
林野仔细听,果然听见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念:“雾沼的春天,有淡蓝色的小花,有绿色的树苗,还有我们的笑声……”是《雾沼故事集》里的片段,苏晚把它编成了课文,孩子们都爱读。笑声越来越近,又渐渐远去,朝着学校的方向,最后混进了上课铃的“叮铃”声里——那是新安装的电铃,比之前的铜铃更响亮,却一样带着让人安心的熟悉。
刚安静没多久,一阵“呜呜”的救护车声从医院方向传来,由近及远,渐渐朝着外界的公路方向去了。林野的耳朵动了动,笑着说:“是苏晚他们去接病人了吧?昨天听她说,外界有个老人想来我们医院做康复,说这里的空气好。”
“是啊,苏医生凌晨就起来准备了,还让我给你留了纸条,说晚上回来给你带新的盲文书。”狗剩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盲文纸条,递到林野手里。
林野摸着纸条上的凹凸字迹,指尖轻轻顿住——苏晚写着“今天接的张爷爷,儿子在外地,听说我们医院康复做得好,特意来的。等他好了,我带他去沼心岛看小花”。字里行间的温度,透过指尖传到心里,像豆浆一样暖。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嘿呦”声从西边的空地传来,混着铁锹铲土的“沙沙”声——是阿澈带着守护者团队在种树。今年春天,他们要在雾沼的边缘种一圈杨树苗,说是“给雾沼围个绿色的栅栏”。
“阿澈哥他们今天要种五十棵,李叔说要赶在雨季前种完,这样成活率高。”狗剩指着西边,“你听,那是阿澈在喊口号呢,‘一二三,使劲!’”
林野侧过头,果然听见阿澈的声音,比以前更沉稳,却依旧带着干劲:“大家加把劲!这棵种完,休息的时候吃王奶奶的菜包!”跟着就是一阵笑声,混着铁锹入土的声音,踏实又热闹。
她慢慢掏出怀里的录音笔,按下录音键。周围的声音一下子清晰地涌进来——露水滴落的“嗒嗒”声、远处学校的读书声、救护车远去的余音、阿澈他们种树的“嘿呦”声,还有更远处民宿老板招呼客人的声音:“快来坐,刚熬好的小米粥!”
林野对着录音笔,声音温和得像清晨的风:“今天是雾沼的普通清晨,露水还没干,阳光就来了。孩子们上学了,苏晚去接病人了,阿澈他们在种树,王奶奶的菜包还冒着热气……浓雾彻底散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顿了顿,指尖抚过石碑上“选择永存”西个字,刻痕的触感清晰而温暖:“有人问过我,雾沼的终局是什么?现在我知道了,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就是这样的清晨——每个人都在自己选的路上,认真生活,热闹又安稳。今天的雾沼,还是很热闹,以后也会一首热闹下去——这就是我们选的宿命。”
按下停止键时,一阵风吹过,带着祖母种下的小花的清香,轻轻扑在林野脸上。她笑着闭上眼睛,耳朵里满是雾沼的声音,心里满是踏实的温暖。
镜头慢慢拉远——沼心岛的石碑旁,林野坐在藤椅上,手里握着录音笔,狗剩在旁边整理刚采的野花;西边的空地上,阿澈领着守护者团队种树,铁锹起落间,新的树苗立了起来;南边的学校里,孩子们正在操场上跑步,笑声飘出围墙;医院门口,护士正给前来就诊的老人指路,苏晚的救护车渐渐消失在外界的公路尽头;南巷的民宿前,老板正给游客端着粥碗,王奶奶提着菜篮,朝着学校的方向走,要给孩子们送早餐。
阳光洒满了雾沼的每一寸土地,落在石碑的“选择永存”上,落在学校的蓝校服上,落在医院的白大褂上,落在守护者团队的红袖章上,落在每个认真生活的人脸上。
没有预言,没有宿命,只有选择——选择守护,选择希望,选择认真地活在每个清晨。
这就是雾沼的终章,是属于每个人的,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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