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穿过杨树叶,在沼心岛的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野指尖抚过一封印着外地邮戳的信,信封上的字迹娟秀,是《雾沼故事集》的读者寄来的——这本书在外界出版后,销量远超预期,每天都有读者来信寄到雾沼,有的分享自己的故事,有的问雾沼的近况,还有的,像这封一样,问着她藏在心里的那个问题。
“林野姐,信里问你‘失明后会不会觉得遗憾,会不会觉得没看见雾沼的新生是种可惜’。”狗剩坐在旁边,轻声念着信里的内容,手里还拿着一叠没拆的读者来信,“这位读者说,她读了你写的‘看不见却听见了’,很感动,但还是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
林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石桌上刚放的一杯茉莉花茶——是苏晚早上送来的,说“夏天喝这个清热,还能闻着香”。茶香混着旁边淡蓝小花的清香,顺着风钻进鼻腔,她侧耳听着不远处的动静:阿溪正领着几个同学在小花丛里认植物,声音清脆地讲着“这是林野姐祖母种的种子长的花,叫‘希望花’”;更远处,阿澈和环保组织的人在讨论沼泽的水质报告,偶尔传来“数据合格”“生态变好”的对话声;医院方向,隐约有苏晚和病人聊天的笑声,温和又踏实。
她慢慢摸索着拿起笔——是支盲文笔,笔杆上刻着小小的“雾沼”二字,是苏晚特意给她定制的。她在信纸上轻轻敲击,开始一字一句地回信,声音温和却坚定,像在和读者面对面聊天:
“亲爱的读者:
收到你的信时,我正坐在沼心岛的石碑旁,手边有一杯茉莉花茶,旁边的‘希望花’开得正盛。你问我失明后会不会遗憾,其实刚看不见的时候,我也难过过——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清理干净的地下工厂,没来得及看看苏晚盖的医院,没来得及看看阿溪穿上校服的样子。
但后来我发现,‘看见’从来不是只有一种方式。以前我以为,看见是用眼睛看花开的颜色、看阳光的形状、看大家的笑脸;现在我知道,看见是用心——用心听花开的声音,那是种子破土、花瓣舒展的轻响,比颜色更能让我感受到生机;用心听孩子们的笑声,阿溪讲题时的认真、小石头背书时的着急、低年级小朋友认花时的惊喜,这些声音拼出的画面,比眼睛看见的更鲜活;用心听雾沼的心跳,是阿澈种树时的‘嘿呦’声,是苏晚给病人听诊时的‘别紧张’,是王奶奶蒸菜包时的‘滋滋’声,是大家认真生活的声音,这些都是眼睛看不见的,却是最珍贵的‘看见’。
你说我没看见雾沼的新生,可我‘看见’了——我‘看见’陈爷爷的选择没有白费,他用生命守护的真相,现在成了孩子们课本里的故事;我‘看见’祖母的种子没有白埋,她当年埋下的希望,现在开成了一片淡蓝的花,陪着雾沼的每个清晨;我‘看见’我们所有人的选择都有了结果,阿澈从沼煤工变成了守护者,苏晚从偷偷学医变成了医院院长,北岛先生从固执的掌权者变成了种菜的老人,就连雾沼,也从封闭的工业区变成了充满希望的家园。
以前我以为,解读师的宿命是‘见尽真相者必失其目’,是一种惩罚;现在我懂了,解读师的宿命不是失明,是学会‘看见’选择的价值——看见每个选择背后的勇气,看见每个选择带来的改变,看见大家用选择拼出的新生。这种‘看见’,比用眼睛看见的更深刻,更能让我明白,宿命从来不是既定的结局,是你选择用什么方式去‘看见’生活,去感受生活。
现在的我,每天还是会坐在沼心岛的石碑旁,用录音笔记录雾沼的声音,用心‘看见’大家的生活。我不遗憾,因为我‘看见’了最珍贵的东西——选择的价值,和生活的温度。
如果你有机会来雾沼,我可以带你‘听’见这里的一切,带你‘看见’眼睛看不见的美好。
林野
于雾沼沼心岛”
写完信,林野把它交给狗剩,让他帮忙寄出去。阳光更暖了,风里的花香和茶香更浓了,阿溪他们的笑声从花丛里传出来,混着远处的鸟叫声,成了雾沼最动听的背景音。
狗剩拿起那叠没拆的信,笑着说:“还有好多读者问什么时候能出第三版,说想看看北岛先生种菜的故事,还有学校小朋友的新故事。”
林野笑着点头,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小花:“那就慢慢写,把雾沼的新故事都记下来。我虽然看不见,但我能‘看见’这些故事里的温暖,能‘看见’大家选择的价值——这些,都是值得写下来的。”
她靠在藤椅上,闭上眼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耳朵里满是雾沼的声音,心里满是“看见”的美好——这就是她的“看见”,用心感受,用爱记录,在既定的宿命背景里,选择了最珍贵的“看见”方式。
远处的杨树叶“沙沙”响着,像在为她的“看见”喝彩,像在为雾沼的选择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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