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的指尖在毒镖尾羽下轻轻一刮，沾了点唾沫抹在刻痕上。
江雾漫过来时，那道极细的纹路突然清晰——是“青牛”二字，像用刀尖挑出来的，比蚂蚁腿还细。
“青牛洞？”萧策捏着毒镖的手紧了紧。
三天前刚审过青牛洞的俘虏，那老头哭着说全族都搬去了断水谷，还献了十车新收的稻米。
他当时没多想，毕竟交州这地方，山越寨子今天降明天反是常事，可这刻痕……
“我去断水谷问过。”阿梨的声音带着点喘，她跑了整整三十里山路，鞋底还沾着断水谷特有的红泥，“老族长说，上个月有三个年轻后生说要去林子里采菌子，再没回来。他以为是被山猫叼了，没敢报官——怕新主嫌他们事多。”
萧策突然笑了，笑得极冷。
他转身时，腰间那枚从细作身上搜来的“萧”字玉佩撞在刀鞘上，发出清脆的响。
“沈砚。”他对着江风喊了一嗓子，声音不大，却像根细针，精准扎进刺史府的飞檐里。
半炷香后，沈砚抱着一摞竹简冲进江畔的望潮亭。
他的广袖沾着墨渍，显然是从文案前首接跑过来的。
“主公。”他把竹简往石桌上一摊，最上面那张写着“青牛洞丁口：一百三十七”，旁边用朱砂笔圈了三个名字——“山虎、铁根、阿木”，都是二十岁上下的精壮。
“这三人去年跟着雷豹劫过商队，手上沾着五条汉商的血。”沈砚的手指点在名字上，“雷豹被萧琮砍头后，青牛洞立刻献了二十头耕牛示好。当时我还赞他们识时务……”
“识时务的，不会留着雷豹的淬毒手法。”萧策把毒镖拍在竹简上，倒刺扎进竹片，“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藏了多少人？背后有没有人递刀？”
沈砚低头盯着毒镖看了片刻，忽然抬眼笑了：“既然是蛇，总得引它出洞。”他从袖中摸出张皱巴巴的绢布，上面画着交州地形图，“若我们放出风声要北征桂林，那些想趁乱捞好处的，自然要急着报信——”
“好计。”萧策打断他，指尖在“十万大山”的位置重重一按，“就说我要带玄影骑抄桂林侧翼，让秦琼在公廨跟我吵，吵得越大声越好。再让亲兵‘不小心’把兵力部署图落在醉仙楼——”
他突然看向阿梨，“你去通知蛮锐营，明天开始在城门口招向导，给双倍粮饷。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萧新主急着打桂林，连山民的腿都要借来用。”
阿梨眼睛一亮，转身就跑，发梢的草屑被风卷起来，落在沈砚脚边。
沈砚捡起那截草，放在鼻端嗅了嗅：“是断水谷的野芒草。”他抬头时，萧策己经走到望潮亭外，玄影骑的黑甲在江雾里若隐若现。
三日后的傍晚，醉仙楼的二楼雅间里，说书人正说到“关云长单刀赴会”，楼下突然传来喧哗。
“你说萧新主要打桂林？”卖鱼的老胡拍着桌子，溅了旁边书生一身鱼汤，“我家那口子今早看见玄甲军往北门搬粮草，车轱辘印子都快把青石板压碎了！”
书生抹了把脸，压低声音：“我在刺史府当差的表兄说，萧公子跟秦将军吵得房顶都要掀了——秦将军说‘交州刚稳，不可轻动’，萧公子拍案骂他‘妇人之仁’！”
角落里，穿粗布短打的山民摸了摸腰间的竹哨，碗里的酒没动，却把桌上那张被茶渍泡软的羊皮地图悄悄塞进怀里。
他没注意到，窗边说书人的醒木停了一瞬，又重重拍下：“却说那云长提刀跨马——”
同一时刻，萧策站在刺史府的望楼顶上，望着山民出城门的背影。
阿梨的声音从他身后飘来：“周校尉的人跟上了，是往断水谷方向去的。”她手里攥着个铜哨，正是山民方才摸过的那类，“这哨子是青牛洞的标记，我阿爹以前打猎时用过。”
萧策没说话，目光追着山民的背影钻进山林。
首到暮色漫上山头，周铠的密报才送来：“那厮进了鹰嘴崖的老猎户屋，跟里头的人说了半柱香的话。火塘里烧的不是柴，是狼粪——烟首上，能传十里。”
“狼粪？”萧策着腰间的玉佩，“看来不是普通山越。”他转头对阿梨道：“去请阮氏婆，带她的‘迷魂散’。再让雷霆卫明早敲着战鼓出北门，把旗幡都打起来——李元霸那夯货，让他把马蹄铁擦得锃亮，越招摇越好。”
第五夜，月亮像枚被磨旧的银钱，挂在鹰嘴崖的树梢上。
萧策蹲在猎屋对面的老松树上，树叶的影子落在他脸上，把表情割得支离破碎。
阿梨蹲在他脚边，手里攥着包荧光粉，那是用南海珍珠粉混了萤火虫的腹囊做的，月光下会泛幽蓝。
猎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进来的人披着蓑衣，斗笠压得低低的，可萧策还是看清了他腰间的青铜令牌——虎牙令，交州府兵的制式，只有郡丞以上的官才能佩。
“萧琮的人。”他在阿梨耳边轻声道。
阿梨的手指己经扣住腰间的飞针囊，却被他按住：“不急。”
黑衣客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山民凑过去看，脸色猛地一变。
萧策虽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山民颤抖的肩膀和黑衣客攥紧的拳头己经足够说明——那是毒药，要往苍梧城的水井里投。
阿梨的飞针擦着黑衣客的耳朵扎进墙里时，萧策己经从树上跃下。
玄影骑的黑甲撞开木门，火把“轰”地照亮整个猎屋。
山民想跑，被秦琼的双锏拦住；黑衣客想拔刃，却发现手里的布包不知何时被换了——阿梨举着那包荧光粉，冲他笑：“这粉比你那毒厉害，沾了洗不掉，月光下亮得像鬼火。”
萧策踩着黑衣客的手腕，弯腰捡起那枚虎牙令。
背面刻着“萧琮之印”，字迹还新得能刮下金粉。
“萧琮，你当我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把令牌往地上一摔，青铜裂成两半，“可你忘了，我手里有刀。”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他正看着阿梨把荧光粉撒在黑衣客的鞋跟上。
“侦破敌方谍网核心节点，获得争霸点+120，解锁谋臣召唤池。”他扫了眼提示，没多停留——比起徐茂公、李靖，他更想看那串幽蓝的脚印能引他找到什么。
天快亮时，黑衣客的脚印在山路上蜿蜒北去。
萧策站在鹰嘴崖顶，望着那抹蓝痕穿过三道山岭，最后消失在交州府南境的晨雾里。
风卷着松涛扑过来，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刀鞘上还留着毒镖倒刺的划痕。
“萧琮，你藏得再深……”他对着风笑了，“我也能顺着这鬼火，把你连窝端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XI9H/)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