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趾城的晨雾还未散尽，萧策己站在将台之上。
他指尖着腰间玉牌，那是昨夜亲兵送来的士燮亲笔降书，墨迹未干，却比石头还沉。
“将军，玄甲军己列阵。”苏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镇南大都督的铠甲擦过石阶，发出细碎的金铁声。
萧策侧头望去，那人眉眼如刀刻，正望着校场中央——三千玄甲军裹着晨露，甲叶映出冷光，竟将整片空地压得鸦雀无声。
“李元霸呢？”萧策问。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颤。
所有人的目光被拽向校场北端——那道黑铁塔般的身影正大步跨来，双锤在掌心转得呼呼生风。
雷鸣般的声浪撞进耳膜：“小策子！某家的马吃了三斗粟，今日定要震碎那些软蛋的胆！”
将台上的亲兵下意识后退半步，萧策却笑了。
他望着李元霸发间跳动的红缨，想起三日前这人单骑冲阵，双锤砸穿士家三队弩手的场景。“震胆？”
他低声重复，目光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百姓——有昨日还举着锄头骂他“野种”的老丈，有被士家烧了屋子的妇人，此刻都缩在城墙根，眼神里混着惧与疑。
“鸣炮。”萧策抬手。
三声号炮炸响，校场瞬间沸腾。
燕云十八骑从西南方杀出，铁索在马颈下翻飞，马蹄踏起的泥点溅到三丈外；玄甲军的战旗“唰”地展开，“萧”字红底黑纹，被风撕得猎猎作响。
李元霸跃上将台，双锤往地上一拄，整座台子竟往下陷了半寸。
百姓中传来抽气声，有孩童被吓哭，母亲赶紧捂住他的嘴，目光却死死黏在那尊“杀神”身上。
“今日祭天，为的是告慰岭南死难者。”萧策的声音不大，却像钢针般扎进每个人耳中。
他望着台下跪伏的降将，注意到士家亲兵队长的喉结在动——那家伙昨日还在密室里给士燮递毒酒，此刻甲胄擦得锃亮，仿佛从未脏过。
祭天的时辰到了。
城南七星坛前，阮氏婆的巫铃叮当作响。
萧策接过她递来的三柱香，指尖触到香灰里混着的朱砂，那是昨夜她在他耳边叮嘱的：“祭天要心诚，更要借势。你那系统的共鸣，得用这七星位引着。”
香插进气眼的刹那，萧策在心底默念：“开启【名将共鸣】。”
风突然变了方向。
原本飘向北方的香雾猛地倒卷，七盏青铜灯同时爆起蓝焰，将七星坛照得如白昼。
坛心的青铜鼎“轰”地燃起火苗——没有引火之物，赤金色的火焰却腾起三丈高，映得萧策的脸一片金红。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时，他正望着鼎中跳动的光。“共鸣成功！隋朝卫国公——李靖，英灵降临，持续时限：一个时辰。”
所有人都僵住了。
空中传来金戈交鸣般的清啸，云层被撕开一道裂缝，赤金色光柱里，一道身影缓缓凝实。
他穿玄铁鱼鳞甲，手持丈八长槊，眉峰如刃，眼尾斜挑，竟比台下的玄甲军更添三分肃杀。
“那是……神仙？”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百姓“扑通”跪了一地，连降将们的膝盖都在打颤。
李靖的目光扫过全场，没有言语，却像有千钧重压罩下来。
萧策感觉后背沁出冷汗——这虚影的威压，竟比李元霸全力爆发时更盛三分。
下一刻，李靖抬手指向北方。
他的动作很慢，却让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跟着停滞。
那方向，是中原，是曹操的许都，是刘备的新野。
赤金色流光从他指尖迸发，首冲云霄，眨眼间消失在云层里。
“天兵下凡！龙渊侯得天授命！”不知哪个老兵吼了一嗓子，紧接着校场炸响山呼海啸般的“天授”声。
百姓们用额头碰地，降将们的铠甲磕在青石板上叮当响，连最硬气的士家死士都跪得笔首——刚才那一眼，他们忽然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不可抗”。
当夜，萧策的帅帐被火光映得透亮。
案上堆着七封投效书，最上面那封是苍梧豪族陈老爷的，墨迹未干，还沾着星点烛油。
他捏着信笺轻笑时，帐帘被掀开，阿梨带着冷风冲进来，发梢还沾着草屑。
“主公！”她怀里抱着个浑身是血的俚人少年，少年的手紧攥着半块铁牌，指节发白，“他在云台山采药，撞见……撞见一队骑军！”
萧策放下信笺，俯身查看少年的伤口。
那是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像是被野兽抓的，却泛着青黑。
阿梨从怀里摸出块碎铁，上面的纹路让他瞳孔微缩——“左武卫”三字，和记忆里隋唐兵制的官印分毫不差。
“这不是人间的东西。”阮氏婆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老巫医掀帘进来，枯瘦的手指刚碰到铁牌，便像被烫到般缩回。
她的脸在烛火下忽明忽暗：“英灵驻留过的信物……每次召唤，阴阳界限就裂道缝。若总这么开，怕是要招……”
“招什么？”萧策打断她，目光灼灼。
阮氏婆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个青铜铃铛，轻轻摇晃。
铃音清越，却让帐中温度骤降。“招那些该睡的。”她盯着铁牌上的锈迹，“当年伏波将军平交州，杀了八百俚人祭旗，他们的怨气在云台山锁了百年。英灵的光太亮，照醒了旧怨。”
帐中一时寂静。
萧策望着案头的《交州舆图》，手指划过桂阳关的标记。
那是通往中原的咽喉，城墙用南海玄铁混着糯米砌的，传闻连火油都烧不穿。
他摸出那块铁牌，在烛火下看“左武卫”三个字，忽然笑了：“阮婆婆，您说这乱世像什么？”
老巫医没接话。
“像口锅。”萧策把铁牌收进锦囊，“有人在底下烧火，有人在锅里煮。我萧策，偏要当掀锅盖的那个。”
次日清晨，《交州改制令》的黄纸贴满了城门。
废除士家私税、军功授田、整编降军……当百姓念到“每杀一敌，赐田五亩”时，城楼下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
萧策站在城头，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建立州级治所行政体系，争霸点+200，解锁【谋臣共鸣】前置条件。”
他望着北方，嘴角微扬。“李药师，”他低声道，“这只是开始。下次，我要你真身踏马，随我北伐中原。”
风卷着黄纸边角猎猎作响，远处传来守卒的吆喝：“桂阳关急报——”
萧策的目光一顿。
桂阳关，那座依山临江、巨石垒砌的雄关，此刻正像头蛰伏的野兽，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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