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桂阳关门楼的角灯还亮着。
陈允攥着酒盏的手青筋凸起，听着关外五里处传来的擂鼓声——那是程咬金的斧骑兵连续第七日叫阵，马嘶混着铜锣，震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将军，龙渊军又送了俘虏过来。”偏将掀帘而入，铠甲上还沾着露水，“说是粮队被劫，活不下去才投诚。”
陈允把酒盏重重一磕。
这七日里他己审了三拨俘虏，说辞如出一辙：龙渊军粮车在苍梧道遇劫，只剩三日粮草，萧策急红了眼要硬闯桂阳关。
他盯着案头的密报——士府送来的线报也说，龙渊最近在市集收粮，粮价涨了三成。
“把人押去后营。”他扯了扯甲胄，“传我令，箭楼加派弩手，滚木擂石备足。萧策那竖子若真敢来，老子让他把命留在断魂沟里。”
此时关东山坳里，萧策正蹲在草窠里，指尖沾了沾风。
东南风裹着湿意拂过鼻尖，他嘴角微扬，转头对身后的苏烈道：“老苏，去把霹雳车的油布掀了。”
苏烈腰间的虎符撞在甲片上，发出轻响。
这位镇南大都督素来沉稳，此刻也难掩眼底的灼光：“末将这就去。”他转身时，玄色披风扫过满地的火油罐——这些用猪膀胱裹着桐油的家伙，正安静躺在改良的投石机上，青铜转轴在晨雾里泛着冷光。
山梁另一侧，阮氏婆的银饰叮当。
她蹲在三个蛮锐少年中间，最后检查着竹篓里的赤磷藤。
那些暗红色的藤蔓沾了爆瘴菇的汁液，在竹篾上滋滋冒气。“风一紧就点。”她捏着少年的手腕按在火折子上，“记住，要顺着沟谷放，让烟往箭楼的透气孔里钻。”
寅时三刻，第一声号角划破晨雾。
萧策站在临时搭建的望楼顶端，望着三十步外的霹雳车阵。
三十具投石机同时扬起木臂，火油罐如流星般划破天际——第一枚砸在东箭楼的飞檐上，猪膀胱破裂的瞬间，桐油混着松脂腾起丈高火焰；第二枚撞碎了中门的悬楼，火星溅在堆着的干柴上，眨眼间烧作一片火海。
“烟！烟来了！”关墙上传来守军的尖叫。
阮氏婆的烟雾弹顺着风势灌进关内，赤磷藤燃烧的黄烟裹着爆瘴菇的腥气，瞬间填满了箭楼的瞭望口。
守军抱着喉咙踉跄，有人撞翻了火把，引燃了堆在墙根的茅草，火势借着风势往更深处窜去。
“冲！”程咬金的板斧在马背上划出半轮银月。
他率领的斧骑兵举着裹了湿牛皮的云梯，马蹄踏碎晨露，在断魂沟前拉出一道钢铁洪流。
城上的弩箭如暴雨倾盆，却被牛皮挡下大半——这正是萧策要的效果：陈允见龙渊军“强攻”，必然把所有弩手、滚木都压上城头。
萧策望着城墙上攒动的人头，指节叩了叩望楼的木栏。时机到了。
“元霸！”他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山坳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应和。
李元霸从密林中窜出，腰间缠着碗口粗的撞门锤，背后还绑着个用油布裹紧的炸药包。
这尊杀神身高九尺，臂上的肌肉块块隆起，跑起来震得地面发颤。
到了断魂沟边，他看也不看沟底的铁刺，抓过预先系好的滑索，低吼一声便荡了过去。
“有刺客！放箭！”城上守军终于反应过来，弩箭雨点般射向滑索上的身影。
李元霸却像没知觉似的，任箭簇扎在肩头、手臂，撞门锤往胸前一护，借力荡得更快。
滑索“咔”的一声绷首时，他己到了关门前，撞门锤“当”的砸在门栓上——那是用南海玄铁铸的门栓，足有儿臂粗。
第一锤，铁栓迸出火星；第二锤，铁箍出现裂痕；第三锤，整根门栓“嗡”的一声断成两截！
李元霸扯下背后的炸药包，塞进裂开的门缝，火折子往引信上一按，转身就跑。
“轰——！”
爆炸声震得关墙都晃了三晃。
碎木片混着铁渣子劈头盖脸砸下来，守军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一时竟忘了喊叫。
李元霸抹了把脸上的血，抄起撞门锤往残门上一撬，玄影骑的短刃便跟着捅了进来——这些从系统召唤的精锐骑兵，专练巷战短刃，见弓手射弓，见旗手砍旗，不过半柱香工夫，关楼的鼓点便哑了。
陈允是在马厩被擒的。
他刚翻身上马，苏烈的长枪便抵住了他的后心。
这位士家老将的甲胄歪在肩头，脸上还沾着烟灰，望着突然从马棚后杀出的伏兵，声音都抖了：“你们……你们怎么会在关后？”
“将军忘了？”苏烈的枪尖轻轻一顶，陈允疼得差点栽下马，“昨日有队商队说要运盐入关，您亲自验了货。”他指了指马厩里堆着的盐包——此刻那些麻包早被扯开，露出底下明晃晃的刀剑。
晨雾散尽时，桂阳关的旗杆上飘起了龙渊的赤旗。
萧策踩着满地焦黑的木片登上关楼，靴底碾过块烧残的令旗，上面“士”字还剩半撇。
“清点结果。”他头也不回。
“战马三百，箭矢五万，还有……”负责清点的偏将咽了口唾沫，“地窖里搜出二十箱文书，都是士家这些年给中原各州刺史的贿银账册，连许都的……都有。”
萧策接过那叠染了霉味的纸卷，随便翻了两页。
上面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前世研究东汉官制时，没少见过这种“礼单”。
他把纸卷递给苏烈：“抄副本，原档封进铁箱。”
“主公是要……”
“士燮靠‘交州大儒’的名声活了三十年。”萧策望着北方的驿道，风掀起他的衣摆，“可名声这东西……最怕见光。”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时，他正摸着关楼的墙砖。“攻克战略雄关，完成‘岭南通衢’目标，争霸点+220，解锁【谋臣共鸣】前置进度50%。”他低头看了眼掌心的灰尘，忽然笑了——那是被炸药炸松的石粉，混着点血，红得像要烧起来。
夜色漫上关楼时，交趾城的士府正燃着第七柱安神香。
士燮攥着桂阳关失守的急报，指节发白。
窗外传来仆役的低语：“听说龙渊侯在关楼挂了面旗，上面写着‘天罚’二字……”
老太守的手一抖，急报飘落在地。
烛火忽明忽暗，照得他鬓角的白发像落了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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