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交趾城西门洞开的动静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起。
老仆捧着玉印跪在青石板上,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方雕着朱雀的铜印,是交州牧的权柄,此刻在他掌心烫得像块烧红的炭。
身后百姓缩着脖子往城墙根挤,有人攥着刚领的田契,边角被汗浸得发皱;有妇人背着包裹,里面装着换洗衣物和半块腌肉——这是准备着若龙渊军入城劫掠,便往山里逃的。
可当他们抬眼望向远处,却见那片泛着冷光的玄甲潮水,竟在离城门半里处停住了。
“将军!末将愿带五百精骑冲进去,把士家余孽全锁了!”
“就是!前日还见士家三公子在酒肆骂人,此刻不定藏在哪个地窖里!”
龙渊军的偏将们挤在萧策马前,铠甲相撞发出清脆的响。
为首的是个络腮胡的汉子,刀疤从左眉斜贯到下颌,正是跟着萧策从龙渊山杀出来的程猛。
他攥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主公,咱辛辛苦苦打了三个月,难道要放着肥肉不啃?”
萧策勒住青骓马,玄甲在晨雾里泛着幽蓝。
他望着城门下瑟缩的百姓,又扫过城楼上晃动的旌旗——那面绣着“士”字的黑旗,己被人扯下半截,露出底下新换的“龙渊”红底金纹。
“程猛。”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块压在人心口的石头,“你可知士燮为何能在交州稳坐三十年?”
程猛梗着脖子:“还不是靠那些宗族老鬼给他撑场子!”
“错。”萧策拨转马头,马蹄碾碎路边的露珠,“他靠的是百姓觉得他是天。天若塌了,他们宁可抱着瓦砾哭,也不肯抬头看新日。”
他抬手指向城门下的老仆,“今日我若带着刀枪冲进去,百姓只会想——不过是换了个更凶的天。可我退一步……”他勾了勾嘴角,“让他们自己把旧天请下来,新天才能扎进土里。”
程猛张了张嘴,突然明白过来。
他回头望向身后整肃的玄甲军——那些本该如狼似虎的士卒,此刻正按照将令缓缓后撤,马蹄声踏得极轻,像是怕惊着道边的野花。
“苏烈。”萧策唤来身后骑白马的儒将。
苏烈身着素色襕衫,腰间却悬着柄带血槽的长剑,“去告诉守城兵卒,开正门,铺红毯。三日后辰时,我要带着州府属官,从这门堂堂正正走进去。”
苏烈抱拳时,袖中飘出半片竹简——那是昨夜刚拟好的《入城仪轨》,墨迹未干。
“诺。”他调转马头,马蹄溅起的泥点落在程猛的铠甲上,倒让那莽夫咧嘴笑了:“合着主公是要唱一出戏?”
“不是戏。”萧策拍了拍青骓的脖子,“是让全岭南的眼睛都看着——交州的权柄,是旧主亲手捧出来的。”
三日后辰时,晨光刚漫过城墙垛口。
交趾城正门前铺着三丈红毯,是从州府库房翻出的贡品,红得像浸了血。
萧策着玄甲披红袍,龙渊剑的流苏在腰间晃出金浪。
他步行在前,身后跟着新归附的郡丞、书佐,还有从龙渊山带来的亲卫——人人腰杆挺得笔首,脚步踏在红毯上,声若击鼓。
道旁百姓早挤成了人墙。
有老妇把煮好的鸡蛋塞给亲卫,被萧策抬手拦住:“收着,给孩子吃。”那老妇愣了愣,突然跪下来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龙渊侯是活菩萨!”
“新政安民,龙渊为尊!”
清脆的童声炸响。
阿梨带着二十个蛮锐少年从街角奔出,每人举着面绣着麦穗的小旗。
这是萧策让人新制的,取“粮稳民安”之意。
少年们跑过萧策身边时,阿梨偷偷抬眼——她看见主公腰间的虎符闪着光,像藏了团火。
城门口,士燮己等了半个时辰。
他素衣白冠,脚下摆着漆盒,里面是州牧印绶和《交州户籍总册》。
晨风吹起他的白发,倒比三日前饮鸩时更显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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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州之主,今日易位。”士燮先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陶片。
他弯腰捧起漆盒,指节因用力而泛青——这一拜,他拜的不是萧策,是三十年经营终成空的自己。
萧策也弯下腰。
玄甲与红袍在晨光里交织,像火与铁融成了一体。
他接过漆盒时,指尖触到士燮冰凉的手背:“非我夺之,乃民心归之。”
围观百姓中突然爆发出欢呼。
有个昨日还攥着田契发抖的老农,此刻举着酒葫芦大喊:“龙渊侯说得对!咱交州人,谁让咱吃饱饭,谁就是主!”
州府大堂里,檀香烧得正浓。
萧策将印绶往案上一搁,转头对身后的书吏道:“把往年税册都搬来。”
“主公?那可都是……”书吏脸色发白。
“搬。”萧策抽出龙渊剑,剑锋挑起案上一卷泛黄的纸,“搬来烧。”
当第一卷税册投入火盆时,大堂里腾起刺鼻的焦味。
那是士家三十年私征的苛捐:渔税、竹税、婚丧税、甚至连小孩换牙都要交“乳牙税”。
火舌舔过“渔户月捐五贯”的字迹,百姓挤在堂外看得清楚,有个渔夫突然跪在地上哭:“我家阿弟当年就是交不起渔税,被他们打断了腿……”
“凡前朝苛捐杂税,一律作废!”萧策的声音盖过火响,“即日起,田亩按实丈量,赋税依产分级,贫者减半,孤寡全免!”
堂外炸开一片抽噎声。
有老妇扶着门框首不起腰,有少年攥着拳头浑身发抖——不是怕,是恨,是终于能恨得光明正大的痛快。
苏烈捧着《安民十六条》从后堂出来,竹简写得工工整整。
他展开竹简时,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官不得私役民夫”“豪强不得兼并小农”几个字上,亮得刺目。
“贴到各城门口,让不识字的,也得找先生念给他们听。”萧策指了指案头的朱砂印,“用我的印。”
当夜,帅帐里的烛火跳了三跳。
谢云娘掀帘进来时,发间还沾着露水。
她把半卷烧焦的帛纸放在案上,帛角还留着烟熏的痕迹:“这是从士燮书房炭盆里抢出来的。他给刘表写的求援信,说您是‘妖人转世,雷火为驱使’。”
萧策捏起帛纸,借着烛光看清字迹。
“妖人?”他突然笑了,“倒比说我是反贼强。”
“他嘴上认了输,心里还当您是祸乱。”谢云娘的声音压得很低,“我查过,他暗里让人往各郡送了密信,说龙渊军是‘青面獠牙的鬼’。”
“那就让他的鬼话,变成自己的棺材板。”萧策抽出佩刀,刀尖挑起烛芯,火星噼啪落在帛纸上,“抄十份,分送各郡望族。让他们看看,他们跪了三十年的‘仁君’,背后是怎么骂他们的。”
谢云娘退下时,帐外传来巡夜的梆子声。
萧策望着案头新得的《交州舆图》,手指划过郁林、合浦的标记——三日后,郁林太守遣子献地契;五日后,合浦豪族联名上书愿纳新税。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时,他正看着苏烈新拟的《巡防司章程》:“建立地方监察体系,争霸点+150,【谋臣共鸣】前置进度70%。”
他登上州府谯楼时,月上中天。
城外新辟的市集还亮着灯火,有卖糖人的挑子,有卖馄饨的担子,孩童的笑声撞在城墙上,又弹进夜色里。
“刀能开疆,不能治土。”萧策摸着腰间的虎符,玄甲军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开始。”
交趾归附月余的清晨,门吏慌慌张张跑上谯楼:“主公!荆州使者到了,说是奉了天子诏书……”
萧策望着北方的晨雾,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摸了摸案头新磨的墨,那方从士燮处得来的朱雀印,正端端正正躺在锦盒里,泛着温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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