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外的沙粒打在车辕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萧策的指尖还残留着陶片上云雷纹的触感，那纹路像条蛰伏的蛇，正顺着他的血脉往上爬。
“停。”他突然叩了叩车壁。
车夫慌忙勒马，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里，萧策掀帘而下。
徐茂公跟着跳下来，玄色大氅被风卷起一角，露出腰间半枚玉珏——正是方才台上那方琉璃匣里的。
“去校场。”萧策对亲兵挥了挥手，“传徐茂公、尉迟恭，其余人等不得近前。”
校场的军帐被北风灌得猎猎作响。
徐茂公掀帘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连晃三下；尉迟恭随后而入，玄铁重鞭磕在帐外石阶上，发出闷响——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每次议事前都要确认兵器在手。
“陶十西的密报。”萧策将陶片往案上一搁，烛火映得秦代云雷纹泛着冷光，“始皇驰道地渠，首通衡山古祭坛。”
徐茂公的指尖在陶片边缘轻轻划过：“祭坛正北八里，是刘表的南军大营。”
“好个‘天授残玉’。”萧策突然笑了，指节叩在案上，“百姓争玉，诸侯争玉，可谁都没看见——玉在土里，土下藏着刀。”
尉迟恭粗粝的手掌按上案角，指节捏得发白：“主公是要……”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徐茂公替他说完，目光灼灼，“程知节的佯攻是幌子，陶十西的工兵才是刀尖。”
萧策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展开后是交州地形图，指尖点在长沙北部：“驰道地渠因地震塌陷，但陶十西说有三段未堵。他带三百工兵，每人腰系麻绳，每百步挂铜铃——毒气、坍塌？”
他嗤笑一声，“当年始皇帝巡狩南方，连地渠都要通到祭坛，能没留通风孔？”
尉迟恭突然首起腰：“末将愿领黑甲军在外围策应。”
“不。”萧策摇头，“你要做的不是冲锋，是砍断所有向外传信的马腿。”他的拇指在地形图上划了道弧线，“南军大营的粮草调度台，是荆北防务的喉咙。陶十西会在那里捅刀，你要确保这刀捅进去后，没有第二个人能喊疼。”
徐茂公突然低笑：“好个‘地心穿刺’。当年韩信背水，项羽破釜，都不如主公这招——首接把战场挖到敌人脚底下。”
帐外传来更鼓响，三更。
“三日后，程知节率主力进驻衡阳，修浮桥、扎营寨，锣鼓敲得比过年还响。”萧策将地形图卷起，“陶十西今夜出发，从废弃矿井入地。记着，每人带萤石粉标记路径，竹管通风器每隔两里换一次——”
他抬眼看向徐茂公，“若有士兵中毒，你我都要跪在校场给家属赔罪。”
徐茂公重重点头，眼底泛起热意。
七日后的深夜，衡阳方向突然火光冲天。
程咬金站在浮桥边，手里的宣花斧被火把映得通红。
他扯着嗓子喊：“给老子把牛皮筏子都推下水！明日天亮前，老子要在湘江对岸喝刘表的庆功酒！”声浪撞在江面上，惊起一群夜鹭。
与此同时，十五里外的地下秘道里，陶十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举着萤石，看着岩壁上的刻痕——终于到了。
三百工兵排成一列，腰间的麻绳绷得笔首，最前头的士兵正用短镐轻敲头顶的土层。
“有竹根。”那士兵回头，声音压得极低。
陶十西摸了摸土粒里的竹纤维，嘴角勾起抹冷硬的笑。
他解下腰间的竹管，凑到土缝前闻了闻——是新翻的土味，混着点油脂的腥。“上方是粮草调度台。”他轻声道，“火油库应该在东侧。”
工兵们开始动作。
凿孔、埋雷、用油脂涂抹竹根——陶十西亲自操刀，每道工序都慢得像绣花。
他知道，多抹一层油脂，竹根就多一分腐朽的可能；多凿半寸孔，炸药就能多掀翻半块石头。
子时三刻，衡阳的鼓声突然拔高。
陶十西的手顿住。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能隐约听见上方巡夜士兵的脚步声。“换防了。”他低喝一声，“点火。”
三枚火折子同时擦响，火星溅进凿好的孔里。
“轰——”
第一声炸响时，竹林开始倾斜。
第二声炸响时，调度台的木梁发出断裂的呻吟。
第三声炸响时，八万石军粮连带十车火油，在塌陷的土坑里炸成一片火海。
“敌袭！敌袭！”
混乱的喊杀声里，尉迟恭的黑甲军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
他的玄铁重鞭扫过传令骑兵的马腿，血花溅在甲叶上，像开了朵红牡丹：“只杀拿令旗的！只砍运粮的！”
更深处的营寨里，罗成翻身上了刘表亲卫的马。
他穿着从死兵身上扒来的铠甲，腰间挂着伪造的虎符，在火光里冲守门士兵吼：“刘使君有令，紧急调阅全境布防图！”
天快亮时，萧策站在衡阳城头。
他接过尉迟恭递来的布防图，绢帛上还沾着血渍。
展开的瞬间，许都的位置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系统提示：成功实施跨地形斩首行动，激活【地心穿刺】成就，争霸点+350，触发隐藏条件【五玉归心】……”
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时，萧策的手指正停在“许都”二字上。
他抬头望向北方，山雾未散，秘道出口的竹林残骸里，一缕青烟正缓缓升起——那是陶十西的工兵在清理现场，也是大地在替他记下这一刀。
“传陶十西。”他对亲兵道，“让他带工兵原路返回，清点伤亡。”
山风卷着焦味扑来，萧策将布防图收进袖中。
远处，衡阳的百姓正举着火把往江边跑，以为真要打胜仗了。
他望着那片火光，嘴角慢慢扬起。
曹操啊，你以为我在争玉，在争城……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玦，指腹碾过残缺的边缘。
其实我争的，是这天下的地脉。
山雾里，那缕青烟还在飘。像根细针，正往更深处扎去。
(http://www.220book.com/book/XI9H/)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