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辰失控的靠近,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将纪则羽本就摇摇欲坠的世界,彻底掀翻。那天之后,她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连强装平静的力气都没有了。
书店再次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她将自己锁在二楼,拉紧了所有的窗帘,仿佛要将自己和那个充斥着痛苦与混乱的外界彻底隔绝。
孕吐反应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变得更加严重,她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能勉强喝点清水和凌舒窈强行送来的、熬得稀烂的米粥。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脸色苍白得吓人,只有那双偶尔抚上小腹的手,还带着一丝微弱的、属于母性的温度。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个意外却顽强的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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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逸辰在第二天被闻讯赶来的韩彻强行带走了。韩彻看着他猩红的眼睛和近乎崩溃的状态,第一次对他发了火。
“逸辰!你清醒一点!你现在这个样子去找她,除了把她逼到绝路,还能有什么结果?!”韩彻将他按在公寓的沙发上,语气沉重,“则羽现在需要的是平静!是安全感!而不是你这种失控的逼迫!”
江逸辰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的破布娃娃,瘫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那我该怎么办……韩彻……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给她时间,也给你自己时间。”韩彻叹了口气,“你现在要做的,是冷静下来,处理好你自己的情绪,还有……你母亲那边。如果让她知道这件事,后果不堪设想。”
提到母亲,江逸辰的眼底瞬间覆上一层冰冷的寒意。他紧紧攥住拳头,指节泛白。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则羽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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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舒窈几乎住在了书店楼下,每天变着法子给纪则羽做吃的,陪她说话,哪怕纪则羽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听着。她知道好友心里苦,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她分担。
“则羽,要不……我们出去散散心吧?”凌舒窈看着纪则羽日渐憔悴的样子,心疼不己,“去个暖和点的地方,就我们两个,或者……我让韩彻安排个安静的地方?”
纪则羽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微弱:“我哪里也不想去。”
她害怕陌生的环境,害怕任何不可控的因素。现在,只有这个小小的书店,能给她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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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彻看着凌舒窈为了纪则羽奔波劳累,心疼地搂住她:“别太担心,则羽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守着她,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他默默承担起了更多的事务,确保书店即使暂停营业,后续的租金、水电等琐事也无须纪则羽操心。他甚至开始不动声色地查阅一些关于孕期护理和婴幼儿用品的资料,为那个尚未出世的小生命,提前做着一些笨拙的准备。
他们的感情,在共同守护朋友的过程中,变得更加密不可分。凌舒窈看着韩彻沉稳可靠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感激和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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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纪则羽闭门不出的第五天,陈煦阳再次出现了。他没有敲门,只是将一封手写的信,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信很短,字迹潇洒有力:
纪小姐:
冒昧打扰。得知你近来身体不适,深表关切。
南法那个小院,地址附后。那里阳光很好,空气宁静,适合休养。没有任何人打扰,只有一位可靠的本地阿姨偶尔帮忙打扫。
如果你需要一段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或许可以考虑。钥匙放在门口脚踏垫下。
一切随你心意。
祝安好。
陈煦阳
随信附上的,还有一张手绘的、极其精致的小院方位图和详细地址,以及一盆小小的、含苞待放的白色栀子花苗。花苗被小心地放在一个透气的手工编织篮里,翠绿的叶片在冬日里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他没有多问一句,却仿佛洞察了一切。他的提议,不再是朋友间客气的邀请,而是一个具体的、触手可及的,可以让她暂时逃离所有纷扰的“避风港”。
这个提议,像一道光,骤然穿透了纪则羽紧闭的心门。
离开这里?
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没有江逸辰,没有江夫人,没有所有痛苦回忆的地方?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危险的诱惑,在她死寂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石子。
她看着那盆小小的、努力生长的栀子花苗,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这个生命的本能,混合着对现状的深深疲惫和恐惧,让她第一次,认真地开始考虑“逃离”的可能性。
也许……陈煦阳说得对。
她需要一段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来想清楚这一切,来安放这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来……积蓄重新面对一切的勇气。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藤蔓般迅速滋长。
她拿起那封信,看着上面那个遥远的、陌生的地址,久久沉默。
窗外,天色渐暗。
而她的心里,却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来自远方的邀请,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微弱的、关于“可能”的光亮。
风暴过后,是短暂的死寂。
而新的抉择,正在这死寂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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