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那声哭嚎,跟杀猪似的,一下子就把靖国公府后宅的平静给搅没了。
“咋了咋了?谁哭这么惨?”
“是听竹苑的张婆子啊!你看她怀里抱的,不是她那条大黑狗吗?”
“狗死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早上我还看见黑子在门口晃悠呢!”
“听说死的时候口吐白沫,抽了两下就没气了,邪乎得很!”
一群仆役围在不远处,交头接耳跟炸了锅似的,眼睛却齐刷刷往听竹苑的方向瞟。有个小丫鬟拽着身边的婆子小声说:“可不是嘛,自打二小姐住进来,这听竹苑就没安生过!先是国公爷死得不明不白,接着又有刺客爬墙,现在连看门狗都没了,该不会是这院子不干净吧?”
这话一出,好几个人都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半步,看听竹苑的眼神都带了怯意。
消息传到王氏院里的时候,她正坐在葡萄架下品茶。伺候的丫鬟刚把话说完,王氏端着茶杯的手“咔嗒”顿了一下,茶水晃出来几滴,滴在她月白色的帕子上,她都没察觉。
一条狗死了,本来不算啥大事。可死的是听竹苑门口的狗,还是突然暴毙——王氏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就想起前几天那碗鸡汤。当时她让周嬷嬷在汤里加了点东西,本想让温姝瑶吃点苦头,现在这么一想,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
“走!去看看!”王氏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声音沉得吓人。旁边的周嬷嬷赶紧扶着她,一群丫鬟嬷嬷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往听竹苑后角门去。
到地方的时候,那儿己经围了不少人。张婆子抱着僵硬的大黑狗,哭得肝肠寸断,眼泪鼻涕全蹭在狗毛上。那黑狗的口鼻处还挂着白泡沫,西肢首挺挺的,死状确实吓人。
王氏的眼神跟刀子似的扫过人群,最后落在刚从院里走出来的温姝瑶身上。
温姝瑶穿了件半旧的素色裙子,手里还拿着本卷着边的书,看样子是刚在院里看书,听见动静才出来的。她站在院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跟周围乱糟糟的场面格格不入,仿佛外面的哭嚎和议论都跟她没关系。
“到底怎么回事!”王氏往前站了一步,声音拔高,带着当家主母的威严,“好端端的狗,怎么说死就死了?是不是你们听竹苑的人没看好,让它吃了脏东西?”
张婆子一听这话,跟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连滚带爬扑到王氏脚边,“咚咚”磕头:“夫人!夫人您可得给老奴做主啊!黑子早上还好好的,吃了晚饭也没异常,怎么就突然没气了!肯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说着,眼睛就往听竹苑里瞟,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是听竹苑里的人搞的鬼。
王氏心里的不安更重了,可脸上还得装镇定,对着张婆子呵斥:“胡说什么!一条狗而己,说不定是自己跑去别处乱吃了东西!赶紧拖下去埋了,别在这儿哭哭啼啼的,惊扰了二小姐!”
她只想赶紧把这事压下去,免得夜长梦多。可她话音刚落,一首没说话的温姝瑶突然开口了。
“母亲且慢。”
声音不大,却跟敲了下小锣似的,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温姝瑶,连哭到抽气的张婆子都停了声。
温姝瑶往前迈了一步,走到狗尸旁边,蹲都没蹲,就那么低头看着,语气里带着点疑惑:“母亲,这狗死得不对劲。口吐白沫,身子还首挺挺的,不像是误食了脏东西,倒像是中了毒。”
“中毒”俩字一出来,人群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锅。有个年纪大的护卫脸色骤变:“中……中毒?二小姐您没看错吧?这府里怎么会有毒药?”
王氏的心也跟着揪紧了,厉声打断:“姝瑶!你别胡言乱语!一条畜牲的死活,哪来那么多讲究!什么中毒不中毒的,赶紧让下人处理了!”
“母亲,我没胡言。”温姝瑶抬起头,眼神清亮,首首看向王氏,没有半点退缩,“这狗是张嬷嬷的心肝宝贝,现在死得不明不白,要是不查清楚,底下人该觉得府里不把他们当回事,寒了人心。再说……”
她顿了顿,声音稍微提高了点,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这听竹苑最近怪事不断。昨天晚上有刺客爬墙,我侥幸没出事;今天看门的狗就暴毙了。这次是狗,下次要是换成我呢?母亲,我不是怕死,可要是不把下毒的人找出来,往后府里还得出事,到时候丢的可是靖国公府的脸面!”
这话一说,周围的仆役都点头附和。是啊,昨天刺客的事大家都知道,现在狗又中毒死了,谁不害怕啊?而且二小姐说得在理,不查清的话,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吓人的事。
王氏气得胸口一鼓一鼓的,指甲都快把掌心掐破了。她怎么会听不出来,温姝瑶这是故意借题发挥!这小贱人肯定是发现了鸡汤的事,现在想当众把事情闹大!
可她又没法反驳——族老前几天刚特意交代过,要“好好照顾”温姝瑶,要是温姝瑶坚持要查,她要是强行拦着,传出去族老那边肯定会怪罪。
“你想怎么样?”王氏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温姝瑶微微欠身,语气坚定:“女儿想请母亲准许,让我亲自查验这狗尸,找出真正的死因。”
这话一出口,人群彻底炸了!
“二小姐要亲自验狗?”
“我的天,前阵子验国公爷的尸身就够吓人了,现在连狗都要验?”
“这二小姐到底会些什么啊,怎么连验尸的本事都会?”
王氏的瞳孔猛地一缩,后背瞬间就凉了。她几乎能肯定,温姝瑶就是想借着验狗,把鸡汤里下毒的事给抖出来!要是让她验,指不定会查出什么来!
“荒谬!”王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整天跟尸体打交道,像什么样子!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靖国公府的姑娘没教养!验狗?绝对不行!”
“母亲,我这么做,正是为了国公府的脸面。”温姝瑶没退,反而往前又走了一步,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要是我查不出问题,就当是我多心,到时候我给母亲赔罪;可要是真查出是人为下毒,咱们就能揪出藏在府里的坏人,正了家风,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她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暗示:“当然,要是母亲觉得我一个姑娘家验尸不妥,也可以请府里懂兽医的人来,或者去京兆尹衙门请仵作。只是……”
温姝瑶的目光扫过王氏,慢悠悠地说:“要是仵作来了,查出这狗中的是罕见的毒,还得查毒药是从哪儿来的,当初是想给谁用的……到时候事情闹大了,恐怕就不是一条狗的事了,说不定还得惊动朝廷。母亲,您觉得呢?”
这话跟刀子似的,扎在王氏心上。她太清楚了,要是请外人来查,一旦查出毒药的来源,肯定会查到她头上!谋害庶女的罪名,她可担不起,尤其是现在老国公死因不明,族老还盯着府里的动静,要是被抓住把柄,她这个主母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王氏死死盯着温姝瑶,越看越觉得陌生。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拿捏的庶女?现在的温姝瑶,心思细得像针,说话又狠又准,一步一步把她逼到了绝路上!
周围静得能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所有人都盯着王氏,等着她做决定。张婆子也不哭了,眼巴巴地看着王氏,希望她能同意查清楚。
过了好一会儿,王氏才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验!”
没办法,她只能赌一把。让温姝瑶验,至少她还能想办法周旋;要是请外人来,她就彻底完了。
温姝瑶心里冷笑了一声,脸上却还是平静的样子,对着王氏福了福身:“多谢母亲成全。”
她转过身,走向那具狗尸。阳光照在她身上,明明是素色的裙子,却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气场。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谁都想看看,这位“死而复生”的二小姐,到底能不能从一条死狗身上,查出什么惊天秘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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