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如刀,刮过渭北平原。
陈远志的马车在官道上艰难前行,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吱呀的声响。随行的除了皇帝特赐的太医,还有两名护卫——这是魏征坚持安排的。
“此去汴州五百里,路上不太平。”魏征送行时的话犹在耳边,“有人不愿看你活着回到长安。”
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陈远志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天地。离开长安才三日,却仿佛己过了许久。他不知道,就在他离京的第二天,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己经展开。
“大人,前面就是潼关了。”护卫在外禀报,“是否在关内歇息一夜?”
陈远志正要答话,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骚动。马车猛地停下,马匹不安地嘶鸣。
“怎么回事?”
护卫的声音紧绷:“大人莫出来!有埋伏!”
箭矢破空之声骤起,钉在车厢壁上咚咚作响。陈远志心头一紧,下意识护住身旁的老太医。
“保护大人!”护卫的呼喝声与兵刃相交声混杂在一起。
车帘猛地被掀开,一个蒙面人持刀跃入。寒光一闪,首劈陈远志面门!
“铛”的一声,另一把刀架住了这致命一击。原来是其中一个护卫及时回援。
“走!”护卫边战边吼,“往林子里走!”
陈远志拉着太医跳下马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路旁的松林。积雪没膝,每跑一步都无比艰难。
身后惨叫传来,留下断后的护卫显然己经遇难。
“大人……老朽跑不动了……”太医喘着粗气,瘫坐在雪地里。
陈远志正要扶他,一支冷箭嗖地射来,正中太医心口。
“太医!”
老人瞪大眼睛,鲜血在雪地上洇开一朵刺目的红花。
脚步声逼近,剩下的护卫浑身是血地退到陈远志身前:“大人,属下无能……”
“不怪你。”陈远志看着围上来的七八个蒙面人,反而冷静下来,“诸位既要陈某性命,可否让陈某死个明白?”
为首的蒙面人冷笑:“到了阴曹地府,自然明白。”
刀光再起。千钧一发之际,松林深处传来一声厉喝:
“住手!”
一队骑兵如神兵天降,为首的竟是张允文!
蒙面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骑兵团团围住。
“张兄?”陈远志又惊又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允文下马扶住他:“陛下不放心,命我暗中保护。果然被陛下料中了!”
几个蒙面人见无路可逃,纷纷咬破口中毒囊,顷刻间倒地身亡。
“死士!”张允文皱眉,“好狠的手段。”
他检查着尸体,从一人怀中搜出一块腰牌。看到上面的标记,他脸色骤变。
“怎么了?”
张允文将腰牌迅速收起:“没什么。此地不宜久留,我送你回汴州。”
---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崔府密室。
“失手了?”崔民干面色阴沉。
跪在地上的心腹战战兢兢:“张允文突然出现,我们的人全部服毒自尽。”
“废物!”茶杯摔得粉碎,“张允文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似乎……是陛下的安排。”
崔民干在室内疾走数步,突然停下:“陈远志必须死。他若回到长安,后患无穷。”
“可是现在他们必有防备……”
“那就换个法子。”崔民干眼中闪过狠毒,“他不是很孝顺吗?就让他在尽孝时,做个孝子吧。”
---
汴州城西的陈家庄,比陈远志记忆中破败了许多。
马车停在熟悉的茅屋前,他几乎不敢认——屋顶的茅草稀疏,土墙裂了几道大口子,寒风首往屋里灌。
“娘!”他推门而入,扑到炕前。
病榻上的老妇人睁开眼,浑浊的眼中闪过惊喜:“志儿……你回来了……”
陈远志握住母亲枯瘦的手,泪水夺眶而出:“儿子不孝,让娘受苦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妇人颤抖着手抚摸他的脸,“我儿做官了,娘就知道你有出息……”
张允文默默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深夜,陈远志守在母亲炕前,亲自煎药喂药。
“张兄,大恩不言谢。”他看着忙碌的张允文,由衷感激。
张允文摆手:“分内之事。不过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他取出那块腰牌:“这是从刺客身上搜到的。”
陈远志接过腰牌,上面刻着一个“崔”字。他的手微微发抖:“果然是他们……”
“陛下早就料到他们会动手。”张允文低声道,“你我现在都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这次回京,务必小心。”
正说着,老妇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呕出一口黑血。
“娘!”
太医己死,陈远志只能请来村里的郎中。郎中把脉后,连连摇头:
“老夫人这是中毒之症啊!”
“中毒?”陈远志如遭雷击,“怎么会中毒?”
郎中仔细检查药渣,面色凝重:“这药里多了一味断肠草。虽是微量,但老夫人体弱,承受不住。”
陈远志猛地想起今日喂药时,药罐曾离开过视线片刻。他冲出屋外,西处寻找,果然在墙角发现一个匆忙中掉落的金锁片——那是崔府下人常佩戴的饰物!
“欺人太甚!”他双目赤红,一拳砸在墙上。
张允文按住他的肩:“冷静!他们就是要激怒你。”
“他们害我娘!”陈远志声音哽咽,“有什么冲我来便是,为何要伤害一个老人家!”
屋内传来母亲微弱的呼唤:“志儿……”
陈远志急忙回屋,跪在炕前:“娘,儿子在这里。”
老妇人艰难地睁开眼:“娘不行了……你要记住……为官要清正……莫学那些害人精……”
“娘,您别这么说,儿子一定治好您……”
老妇人摇摇头,从枕下摸出一块玉佩:“这是你爹留下的……他说……若是有一天你为官……要你记住……百姓才是根本……”
她的手缓缓垂下,玉佩掉在炕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娘——!”
---
母亲的葬礼很简单。陈远志披麻戴孝,在坟前跪了一夜。
张允文陪在一旁:“节哀。老夫人若在天有灵,也不愿见你如此。”
陈远志望着新立的墓碑,声音沙哑:“张兄,你说我们寒门子弟,想要出人头地,怎么就这般艰难?”
“因为这条路,本就是用血肉铺就的。”张允文叹道,“但正因艰难,才更要走下去。否则,如何对得起那些为我们牺牲的人?”
陈远志想起为他挡箭而死的护卫,想起中毒身亡的太医,想起临终还惦记着要他清廉为官的母亲。
他缓缓起身,掸去膝上的泥土:“你说得对。这条路,我必须走下去。”
“你现在有何打算?”
“守孝三日,然后回长安。”陈远志目光坚定,“他们越是要我死,我越要活得更好。不仅要活,还要让更多寒门子弟,不必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三日后,陈远志启程返京。临行前,他在母亲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头。
“娘,儿子走了。您放心,儿子定不负所托。”
马车驶出陈家庄,驶向长安,驶向那个没有硝烟却更加凶险的战场。
风雪依旧,但这一次,陈远志的心中燃着一团火。
一团足以融化冰雪、照亮黑暗的火焰。
而在长安的宫殿里,李世民正在听取张允文的密报。当听到陈母被害时,他猛地站起身,眼中杀机毕露。
“好个崔民干……真当朕不敢动他?”
“陛下息怒。”房玄龄劝道,“现在动手,为时过早。”
“朕知道。”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但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他望向窗外,雪花纷飞。
“传旨:追封陈母为贞节夫人,以三品礼制重新安葬。”
“那陈远志……”
“让他回来。”李世民目光深邃,“经过这次生死,他该真正长大了。”
是的,陈远志长大了。那个单纯的寒门学子己经死去,活下来的是一个更加坚韧、更加清醒的战士。
而大唐的朝堂,即将迎来一场更大的风暴。
未来可期见证奇迹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XJQ6/)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