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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丘陵地带扎营后,派去联络的人带回了更确切的消息:围攻梓潼的并非一般土匪,而是一股人数近三百、装备不差、甚至有几杆快枪的悍匪,号称“黑风寨”。他们围城数日,虽然没能破城,但也打得梓潼本地的团练和袍哥武装抬不起头,城外几个据点都己失守。
张哨官听到这消息,脸都白了。他手下这一百多号歪瓜裂枣,去跟三百悍匪硬碰硬?那不是送死吗?
但来都来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雷大爷的令箭不是摆设,梓潼方面的袍哥也眼巴巴等着援军。张哨官硬着头皮,召集手下几个棚长(包括唐山)商议。
最终定下的策略堪称“经典”——他们不首接去解围,而是在匪军侧翼“袭扰”,牵制其兵力,等待可能存在的其他援军,或者期待城内守军趁机出击,里应外合。
说白了,就是在外围放放枪,虚张声势,绝不死战。
这个策略,正合唐山心意。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补充队便小心翼翼地朝着匪军占据的一处城外废弃砖窑方向运动。那里是匪军的一个外围据点,据说只有几十人驻守。
距离砖窑还有一里多地,张哨官就命令队伍停下,分散开来,依托田埂、土坎和稀疏的树林布防——或者说,摆出攻击的姿态。
枪声己经零星响起。匪军显然发现了他们,砖窑方向也出现了晃动的人影,子弹“啾啾”地飞过来,打在田埂上,激起阵阵尘土。
“打!给老子打!” 张哨官躲在一個土坡后面,挥舞着手枪,声嘶力竭地喊道,自己却缩着头,一枪不放。
命令一下,补充队这边顿时枪声大作。但大多是盲目射击,噼里啪啦如同放鞭炮,子弹漫无目的地飞向砖窑方向,效果甚微,反而暴露了位置,引来匪军更精准的还击。
“噗!” 一个趴在田埂上胡乱放枪的补充队士兵脑袋一歪,一声没吭就没了动静。
“妈呀!” 旁边的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后缩。
恐慌开始蔓延。这些乌合之众,打顺风仗还能咋呼两声,一旦遇到强硬抵抗和伤亡,立刻原形毕露。
唐山将自己的三十人队伍布置在战线相对靠后的一处缓坡后面。这里地势稍高,能观察到前方战况,又有足够的遮蔽物。
“都趴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露头,不准开枪!” 唐山厉声下令。他自己则趴在一个长满荒草的土坟包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用汉阳造的准星大致瞄着砖窑方向,但并不急于扣动扳机。
“唐哥,咱们就这么看着?” 疤子趴在旁边,看着前面打得“热闹”,有些急躁。他手里攥着那杆老套筒,手指在扳机上。
“急什么?” 唐山头也不回,“让他们先打。看清楚匪军的火力点和枪法再说。”
他仔细观察着。匪军的射击明显更有章法,枪声疏落但精准,压制得冲在前面的几个补充队士兵抬不起头。他们占据了砖窑的制高点和坚固工事,优势明显。
果然,在张哨官的不断催促和军官的踢打下,几十个补充队士兵被迫发起了一次软弱无力的冲锋。他们乱叫着跳出掩体,弯着腰向前冲去。
迎接他们的是更密集的子弹。
“砰!砰!砰!”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如同被重锤击中,惨叫着倒下。剩下的立刻崩溃,连滚带爬地退了回来,比冲出去时速度更快,留下几具尸体和伤员在双方火力之间的空地哀嚎。
“废物!都是废物!” 张哨官气急败坏地大骂,却毫无办法。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唐山动了。他不是向前冲,而是像狸猫一样,借着杂草和地形的掩护,快速而隐蔽地向侧翼移动了一段距离。那里,正好是刚才溃退下来的士兵经过的地方,也是匪军火力覆盖的边缘。
“山猫,掩护我!” 唐山低喝一声。
山猫会意,端起枪,朝着砖窑方向大概瞄了瞄,“砰”地放了一枪,吸引注意力。
唐山则趁机一个翻滚,来到一具阵亡的补充队士兵尸体旁。那士兵胸口被打穿,鲜血染红了破烂的号褂,他手边,掉落着一杆老套筒。
唐山看都没看那尸体一眼,动作麻利地捡起那杆老套筒,又快速在他腰间摸索了一下,摸到一个空的子弹袋(显然子弹己经打光)。他毫不犹豫,拿起枪,再次利用地形掩护,快速撤回了原来的位置。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干净利落。
回到掩体后,他检查了一下到手的枪支。虽然老旧,但枪机还算完整,比他那队里好些人拿的大刀长矛强多了。
“疤子,这枪你先拿着备用。” 唐山把枪递给疤子。
疤子愣了一下,接过枪,咧嘴笑了:“唐哥,还是你鸡贼!”
“这叫补充装备。” 唐山面不改色,“都看着点,战场上,眼睛放亮,死了的人用不着枪了,活着的人需要!”
他这话是说给所有手下听的。新兵们看着唐山这番操作,目瞪口呆,随即眼中露出恍然和一丝……兴奋?原来打仗还能这样?不用拼命往前冲,也能有收获?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成了唐山的“实战教学课”。
他严格约束手下,绝不允许他们冒头冲锋。只有当匪军的火力被其他方向的友军(如果那些乱放枪的家伙也能算友军的话)稍微吸引时,他才下令:“朝砖窑方向,放一枪!趴低!”
于是,他手下这三十人,便稀稀拉拉地朝大概方向放一枪,然后立刻缩回头,绝不开第二枪。这种“磨洋工”式的打法,在整个混乱的战场上,显得极不起眼,甚至有些滑稽。
但唐山不在乎。他的目光,始终在战场上逡巡,寻找着“猎物”。
又一轮不成功的冲锋后,战线前方再次留下了两具尸体和一杆被丢弃的抬枪(太笨重,溃兵顾不上拿)。
“山猫,左边那个,看到没?” 唐山低声道。
山猫点点头,再次进行骚扰射击。
唐山又一次悄无声息地出动,这次带回了一杆虽然老旧但还能用的单打一步枪,以及从一个阵亡军官身上搜到的五发宝贵的子弹。
他的行为,渐渐被其他队伍的人注意到了。有人投来鄙夷的目光,低声骂着“怂包”、“捡破烂的”。张哨官也似乎有所察觉,但此刻他焦头烂额,也顾不上理会唐山这种“小动作”。
战斗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补充队除了丢下十几具尸体和伤员,毫无进展。匪军依托工事,稳如泰山。
眼看士气彻底崩溃,再打下去可能要哗变,张哨官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鸣金收兵的声音响起,残存的补充队士兵如同得到大赦,争先恐后地向后逃去,比来时速度快了数倍。
唐山没有急着跑。他命令手下保持队形,交替掩护后撤。同时,他的眼睛依旧像鹰隼一样扫视着溃退路线周围。
在一处水沟旁,他发现了一个奄一息的伤员,看服饰是个小头目,身边掉着一把还算不错的腰刀。那伤员伸着手,似乎想要求救。
唐山脚步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那伤员绝望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混乱溃逃的人群。他蹲下身,快速取下那伤员的腰刀和身上一个看起来鼓囊囊的布袋(里面可能是私人的钱财或烟土),低声道:“兄弟,对不住了,这刀我帮你保管。”
说完,他不再停留,起身跟上队伍。那伤员在他身后发出微弱的咒骂,很快被淹没在喧嚣中。
撤退的路上,唐山清点了一下此行的“收获”:两杆长枪(老套筒、单打一),一把腰刀,五发子弹,以及那个不知内容的布袋。而他手下三十人,除了两个新兵在流弹飞过时吓得摔了一跤擦破点皮,**无一人伤亡**。
回到临时营地,其他队伍一片愁云惨雾,哀嚎遍野,清点着伤亡数字。张哨官脸色铁青,这次“袭扰”行动,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唯有唐山的队伍,虽然同样疲惫,但士气却莫名地有些高涨。他们看着唐山带回来的“战利品”,再看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一种劫后余生外加占了便宜的庆幸感油然而生。他们对这位“苟命”有方、还能带着大家“发财”的棚长,不由得更加信服了。
疤子摆弄着那杆单打一,嘿嘿首笑:“唐哥,跟着你打仗,他娘的刺激!不用玩命,还有搞头!”
山猫则默默擦拭着那把新得的腰刀,眼神复杂地看了唐山一眼,没说话。
唐山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远处依旧硝烟弥漫的梓潼县城,心里盘算着。这次“支援”,他再次验证了自己的生存策略。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活下去,并且悄悄地积攒力量,比什么都重要。
他掂了掂手里那五发沉甸甸的子弹,又摸了摸怀里那个布袋。
这盘游戏的战争,他或许当不了冲锋陷阵的英雄,但完全可以做一个……活得最久的“聪明人”。而积累下来的这些枪支弹药,就是他未来在这乱世中,继续“聪明”下去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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