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驶过法租界的梧桐大道，轮胎碾过落叶的声响被隔绝在厚重的车窗之外。苏砚坐在后座，指尖着周启元递来的黄铜钥匙——钥匙链上挂着枚小巧的夜来香吊坠，和沈玉茹照片里的饰品一模一样。车窗外的建筑渐渐从喧嚣的商铺变成静谧的独栋别墅，周启元说这是“方便听你唱评弹”的住处，可苏砚的手心早己沁出冷汗。
别墅客厅的水晶灯泛着冷光，西式沙发上铺着丝绒软垫，茶几上摆着新鲜的白玫瑰——全是沈玉茹生前喜欢的样式。周启元帮她脱下外套，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旗袍领口：“楼上是卧室，生活用品都备齐了，缺什么就让张妈添置。” 他的笑容温和，可苏砚分明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审视，“我还有公务要处理，晚上过来听你唱《夜来香》。”
周启元走后，苏砚立刻锁上大门，开始检查整栋别墅。客厅的座钟、书房的钢笔、浴室的镜子，每一处可能藏窃听器的地方都没放过——老墨早就叮嘱过，周启元的“优待”从来都带着监视。当她走到卧室梳妆台旁，指尖碰到那只描金牡丹纹的瓷瓶时，突然感觉到瓶底有细微的凸起，掀开衬布一看，果然藏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装置，引线隐在木纹里，和家具融为一体。
是窃听器，而且是性能极佳的那种，不需要外接电源，反窃听设备根本查不出来 。苏砚盯着窃听器冷笑——周启元倒是舍得下本，用这种精密设备来监视她。她没有拆毁设备，反而轻轻将瓷瓶复位，心里己经有了主意：既然他要听，不如“说点他想听的”。
她换上一身月白旗袍，故意坐在离梳妆台最近的藤椅上，拿起一本沈玉茹的旧诗集翻着，声音放得轻柔，像在自言自语：“以前在苏州洋行打杂时，倒见过些稀罕东西……” 她顿了顿，翻书的动作停在某一页，语气带着不经意的感慨，“佐藤先生那时常去洋行谈生意，有次不小心把文件夹碰掉了，里面掉出张地图，标注着‘中转站’，还有码头仓库的记号。”
这句话她练了三遍，语速、停顿都恰到好处，既不刻意，又能让窃听器清晰收录。她知道周启元一首想摸清佐藤手里的中转站布局，这份“无意间瞥见的情报”，正好能勾住他的心思。
“可惜当时捡得急，没看清具置，” 苏砚合上书，走到窗边假装看风景，声音里添了点惋惜，“只记得地图边角画着朵樱花，和佐藤领口的徽章一样。作者“胡吉拍”推荐阅读《红妆暗战，一个女间谍的一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她特意提到樱花徽章——这是佐藤的标志性配饰，能让谎言更逼真。
下午五点，张妈来送晚餐，眼神总是不自觉瞟向卧室的方向，显然是周启元安插的眼线。苏砚故意抱怨：“这别墅太安静了，不如百乐门热闹，要是能有架钢琴就好了，上次在洋行见佐藤办公室摆着一架，音色可真好。”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张妈的反应，果然看见对方眼底多了几分警惕，放下餐盘后就匆匆离开了。
傍晚七点，周启元如约而至，手里拎着瓶威士忌，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容。他没提任何关于地图的事，只是让苏砚唱《夜来香》，指尖在杯沿轻轻敲击。苏砚唱到副歌时，故意放慢节奏，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放在膝头的手紧了紧——那是他听到关键信息时的习惯性动作。
唱完歌，周启元突然开口：“你以前在洋行待过？” 苏砚心里一紧，面上却装作惊讶：“周处长怎么知道？就做了半年，家道中落才去的戏班。” “随口问问，” 他倒了杯酒递给她，加了两块冰，“佐藤的洋行确实气派，我去过几次，只是没见过什么地图。”
“许是我记错了，” 苏砚接过酒杯，故意避开他的目光，“毕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说不定是普通的货运图。” 她的语气带着慌乱，像怕说错话的小姑娘，正好符合“艳秋”的身份设定。
周启元没再追问，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笑：“没关系，记错也正常。早点休息，明天我带架钢琴过来。” 他起身离开时，苏砚注意到他特意看了眼梳妆台的瓷瓶，脚步比来时快了些。
等别墅的大门彻底关上，苏砚立刻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果然看见周启元的车停在巷口，副官正拿着对讲机低声汇报，手里还握着个小型接收设备。她知道，刚才的“闲聊”己经起了作用，周启元必然会去核实“洋行地图”的真假。
她走到梳妆台旁，指尖再次碰到瓷瓶：这枚窃听器成了她传递假情报的通道，既试探了周启元的底牌，又没暴露自己的目的。只是她没想到，周启元的反应会这么快，看来中转站的情报对他来说确实至关重要。
深夜，苏砚躺在床上，耳边能清晰听到窗外的风声。她想起老顾在物资处传来的消息，周启元最近一首在和佐藤争夺中转站的控制权，这份假情报正好能加剧两人的矛盾。她摸出枕头下的微型联络器，按了三下——这是告诉老顾“计划顺利”的暗号。
就在这时，卧室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苏砚立刻闭眼装睡。脚步声停在梳妆台旁，接着是瓷瓶被轻轻挪动的声音，随后又恢复了原位。她知道是周启元派来检查窃听器的人，心里越发笃定：这场用窃听器做桥梁的试探，才刚刚开始。而她要做的，就是借着这个“桥梁”，一步步靠近那个藏在西装暗格里的密码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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