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梳妆台上，半张布防图还摊在那里，被撕损的边缘沾着暗红血渍。苏砚刚用酒精擦拭完臂上裂开的伤口，床头柜的微型联络器突然发出“滴滴”的短促信号——是组织的紧急密电，频率特殊，只有“核心危机”时才会使用 。
她立刻关掉台灯，借着窗外的月光拧开联络器，摩斯电码的节奏急促又清晰，在寂静的卧室里敲出冰冷的字句：“老墨涉嫌向樱花会传递破茧组成员名单，即刻起，由你暗中调查其动向，核实叛变属实后，按预案执行‘清除’指令 。”
“清除”两个字像重锤砸在苏砚心上，她攥着联络器的手猛地收紧，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老墨——那个教她摩斯电码、给她伪造身份档案、在她每次陷入危机时递来预案的人，那个像父辈一样沉稳可靠的上级，怎么会叛变？她想起第一次在绮罗美妆铺地下训练室见面时，老墨说“潜伏的底线是守住信仰”，想起他袖口永远擦不干净的墨水渍，想起他为了帮她补假学籍，熬夜核对苏州女子师范的档案……这些画面和“叛变”两个字重叠在一起，让她脑子一片空白 。
“小姐，您的宵夜 。” 张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苏砚深吸一口气，快速将联络器藏进梳妆台暗格，重新点亮台灯，用纱布盖住渗血的伤口：“放在门口吧，我一会儿吃 。” 她怕自己的声音泄露情绪——张妈是周启元的人，任何一丝反常都可能引来怀疑 。
等张妈离开，苏砚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巷口的路灯下，周启元的副官正站在车旁抽烟，眼神盯着别墅的方向。她知道，周启元还在怀疑她，而现在，组织又给了她一个更凶险的任务：调查自己最信任的上级。
第二天清晨，苏砚以“买胭脂”为由，避开张妈的跟随，绕到绮罗美妆铺的后门。按约定，她敲了三下门，节奏是“长-短-长”——这是她和玲姐的专属暗号，可开门的却不是玲姐，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姑娘，穿著粗布衫，眼神警惕：“你是艳秋？玲姐被调去别的联络点了，老墨让我转告你，今天下午三点，去荣安里的‘茶香居’见他，有新任务 。”
苏砚心里一沉——玲姐是她在组织里最熟悉的联络员，突然被调走，显然和老墨的“叛变指控”有关。她接过姑娘递来的纸条，上面是老墨熟悉的字迹，写着“茶香居三号雅间”，没有其他信息。她攥着纸条，指尖冰凉：老墨主动约她见面，是要解释，还是要对她下手？
下午两点半，苏砚提前来到茶香居。她穿了件灰色棉袍，戴了顶宽檐帽，遮住大半张脸，选了个能看见三号雅间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龙井，假装喝茶，眼神却牢牢盯着雅间的门 。
三点整，老墨准时出现。他穿著一件黑色中山装，比平时瘦了些，眼底有明显的红血丝，手里拎着一个旧公文包，和往常一样，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红妆暗战，一个女间谍的一生 走路时习惯先迈左脚，袖口沾着点墨水渍。可苏砚的目光却落在他身后——一个穿黑色短打的男人跟在他身后，停在茶香居门口，背对着门，腰间别着的枪套上，有樱花会的银色徽章 。
是樱花会的人！苏砚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她看着老墨走进三号雅间，又看着门口的樱花会成员掏出烟，点烟时的动作——拇指和食指捏烟的姿势，和上次在戏院跟踪她的特务一模一样 。
过了十分钟，雅间的门开了，老墨走出来，手里的公文包空了，脸色比刚才更凝重。他没有停留，径首走出茶香居，门口的樱花会成员立刻跟上，两人并肩走进荣安里的小巷，动作自然，显然不是第一次接触 。
苏砚立刻起身，跟在他们身后。小巷里人不多，她借着卖菜的挑子掩护，远远看着老墨和樱花会成员走进一家茶馆。透过茶馆的窗户，她看见老墨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递给那个成员，成员接过档案袋，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银元 。
档案袋、银元、樱花会成员……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苏砚的心上。她想起组织的指控——“传递破茧组名单”，那个档案袋里装的，难道就是名单？她转身快步离开小巷，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手里的茶杯还攥在手里，茶水洒出来，烫得手心发疼，却远不及心里的寒意 。
回到别墅时，张妈正在收拾客厅，看见她脸色苍白，忍不住问：“小姐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 苏砚摇摇头，径首走进卧室，反锁房门，从暗格拿出联络器，按了三下——这是“确认老墨与樱花会接触”的信号 。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满是疲惫。老墨的反常、玲姐的调离、樱花会的接触、组织的指控，像一张网，将她困在其中。她想起老墨教她的“潜伏者要学会怀疑一切”，可当怀疑的对象变成自己最信任的人时，才知道有多难 。
就在这时，联络器又发出“滴滴”声，这次是老吴的信号，传递的是一段密写文字：“老墨近期与樱花会头目频繁见面，破茧组己有两名成员失联，疑似被抓捕。你需尽快查清老墨传递的是否为真名单，若属实，无需请示，立即执行清除 。”
苏砚攥着密写纸条，指尖微微发抖。两名成员失联、老墨与樱花会头目的接触、档案袋与银元……所有证据都指向老墨叛变，可她的心里，却总有一丝不愿相信——那个教她“守住信仰”的人，真的会背叛组织，背叛并肩作战的同志吗 ？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别墅的灯亮了起来。苏砚看着臂上的伤口，又看了看联络器，心里清楚，她没有时间犹豫。调查老墨，不仅是组织的命令，更是为了那些失联的同志，为了还没完成的破茧计划。只是她不知道，这场调查的终点，是抓住叛徒，还是亲手击碎自己最坚定的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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