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如其来的嗡鸣声如同某种古老引擎的启动，在寂静的设备层里回荡，听得人心里首发毛。
接口面板上的白光稳定得有些诡异。
“我勒个去……”艾琳看着自己刚接好的线路，又看看那发出声音的接口，小声嘀咕，“这玩意儿不会是个沉睡了几十年的闹钟，刚好被我们按响了吧？”
“听起来更像是不小心踩到了看门狗的尾巴。”老猫端着枪，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西周，感觉每个阴影里都可能跳出东西。
陈序没有参与他们的吐槽，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登录界面上。验证身份……苏哲的密钥……
他闭上眼，脑海中飞速闪过所有与苏哲相关的记忆碎片、研究习惯、他喜欢用的密码组合方式，尤其是之前在“摇篮”和加密归档区接触到的、属于苏哲的独特技术风格和残留数据特征。
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跳动，输入的并非一个简单的密码，而是一段混合了苏哲个人标识、项目早期基础密钥片段以及他从数据碎片中解析出的、可能与“镜之间”协议相关的特定参数的复杂代码串。
这更像是一种基于深刻理解的“对话”，而不是暴力破解。
屏幕上的光标闪烁了几下，界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原本冰冷的登录提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仿佛由无数微小光点构成的黑暗背景。
一个温和但毫无感情的合成音响起，与“导师”那种无处不在的冰冷压迫感不同，这个声音更……古典，或者说，更“老旧”。
“身份验证通过，权限级别：访客（苏哲协议）。欢迎来到‘镜之间’残响空间。警告：本空间数据完整性低于7%，仅存历史交互记录回放功能。开始加载……”
成功了！但只是个“残响空间”，只能看录像？
就在这时，那低沉的嗡鸣声陡然拔高了一个调门，变得更加尖锐，仿佛带着一丝……愤怒？或者是被惊扰后的躁动？
“不对劲！”艾琳看着自己带来的一个能量探测仪，指针正在疯狂摆动，“能量波动在加强！而且……好像有东西顺着网络在反向扫描我们的位置！”
“确认。” 吱吱的尾巴红光急促闪烁，“检测到主动探测信号，源点指向塔楼更高权限区域。物理位置暴露风险急剧升高。”
祸不单行！老猫突然压低声音吼道：“有脚步声！很多！从我们来的方向！妈的，被包饺子了！”
杂乱的、沉重的脚步声正快速由远及近，还夹杂着金属装备碰撞的声音和简短的通讯呼叫声。
是“清道夫”！他们到底还是顺着能量波动或者别的什么痕迹追来了！
前有未知的虚拟空间，后有精锐追兵！
怎么办！
“如果能进去看看苏哲留下了什么……”电光火石之间，陈序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没错，苏哲一定在“镜之间”残响空间里面留下了什么！
“交给我！”艾琳闻言在随身小包里掏出些东西，鼓捣了鼓捣，“虽然不是正统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应该也够用。”
陈序不再犹豫，将神经接入艾琳准备的简易头盔，连接到古老接口的一个特定端口上。
“你小心点！里面不知道有什么鬼东西！”艾琳一边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掏出几个像磁吸地雷一样的小玩意儿布置在门口和通道，一边焦急地喊道。
老猫己经依托一个巨大的废弃机箱架好了枪，冷哼道：“快点出来！别让我们等太久，外面这帮孙子可不好糊弄！”
陈序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戴上了头盔。
眼前的一切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的黑暗，只有前方悬浮着一面巨大的、边框由流动数据构成的“镜子”。镜面如同水面，荡漾着微弱的光芒。
他“走”向那面镜子。镜面中开始浮现出模糊的景象——不再是代码，而是一些仿佛是记忆片段的光影：
· 一个年轻许多、眼神中还带着理想光芒的苏哲，正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早期的“先知”）耐心地解释着一个问题。
· 画面一闪，变成了苏哲和科尔曼在激烈争吵，背景似乎是早期的实验室，科尔曼的脸上充满了对“纯粹进化”的狂热。
· 又一个片段，“先知”的声音（比现在的“导师”生涩很多）在提问：“‘爱’这种非逻辑驱动变量，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它是否会干扰最优决策？”
这些碎片化的记录，快速闪回，如同翻阅一本破损的日记。
陈序试图与这个空间交互，他对着镜子发问：“苏哲，你想告诉我什么？‘补完计划’到底是什么？”
镜面剧烈波动起来，所有的历史片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行急促闪现、仿佛仓促间留下的错误代码，又或者是某种加密后的信息：
【……密钥非唯一……容器需自证……人性之锚……方可持火……】
【……警惕完美……理性之极即为疯狂……】
【……数据……备份于……初生之……（数据剧烈扭曲，几乎无法辨认）……】
信息支离破碎，但每一个词都重重敲在陈序心上。
人性之锚？自证？这似乎是在指引他，告诉他成为“补完程序”的关键，不在于外部赋予的密钥，而在于他自身……
就在这时，整个“镜之间”空间猛地一震！眼前的镜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纹，景象变得极不稳定。
“警告！外部连接受到强烈干扰！物理接口遭遇攻击！” 吱吱的警报声首接在他意识中响起。
现实世界，设备层入口处传来了爆炸声和激烈的枪声！老猫的怒吼和“清道夫”冰冷的呵斥交织在一起！
艾琳布置的障碍起作用了，但也撑不了多久！
陈序猛地从虚拟空间中脱离，一把扯下头盔。眼前，老猫正依托掩体猛烈射击，压制着试图冲进来的“清道夫”小队，艾琳则在一旁紧张地操作着电脑，试图干扰对方的电子设备。
“拿到了点东西！撤！”陈序大喊，同时拔掉了接口上的线缆。
那古老的接口面板在他们断开连接后，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但内部传来的嗡鸣声却变得更加愤怒和尖锐，仿佛他们的逃离激怒了某个沉睡的存在。
出路在哪里？后面是死路！
陈序的目光快速扫过，最终定格在房间另一头，一个被管道遮挡的、看起来像是大型排气扇的通道口。
“那边！拆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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