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钱宅客房的薄纱窗帘，在地毯上织出一片朦胧的光斑。唐芸醒时，指尖还攥着那张旧照片——昨晚钱卓玮离开后，她抱着照片坐到后半夜，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他看到照片时复杂的眼神，越想越觉得他和父亲的过往，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起身换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周管家站在餐厅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情比平时更严肃些。“唐小姐，您醒了。”周管家迎上来，将文件递到她面前，“这是钱先生让我交给您的，他说让您今天务必看完，要是没意见，就签字。”
唐芸接过文件，封面上“补充契约条款”几个字格外刺眼，和上次那份婚姻协议的字体一模一样，都是钱卓玮遒劲却冰冷的笔迹。“这是什么？”她心里一沉，指尖捏着文件边缘，有些发紧。
“具体内容我也不太清楚，钱先生只说，是对之前的婚姻协议做些补充。”周管家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钱先生还说，您看完后要是有疑问，可以等他回来再说，要是没疑问，就尽快签字，他下午要带去公司存档。”
唐芸没再追问，拿着文件走进餐厅。餐桌上的早餐己经摆好了，还是她喜欢的温牛奶和南瓜粥，只是旁边多了一份黑咖啡，显然是钱卓玮的——他今天没像往常一样早去公司。
她在餐桌前坐下，没动早餐，而是翻开了那份补充契约条款。纸张是厚重的米白色，每页都印着“钱氏集团”的水印，条款一条接一条，密密麻麻，比之前的婚姻协议更细致，也更苛刻。
“第一条：乙方（唐芸）需配合甲方（钱卓玮）出席所有必要的商业活动及家族聚会，不得无故缺席，且需按照甲方要求着装、言行，维护甲方及钱家形象。”
“第二条：乙方不得向任何第三方透露本协议及补充条款的内容，包括乙方的母亲、亲友，若因乙方泄密导致甲方或钱家声誉受损，乙方需承担全部责任，并赔偿甲方相应损失。”
“第三条：乙方在婚姻存续期间，不得与其他异性有过度亲密的接触，包括但不限于单独见面、通电话、发短信等，甲方有权随时核查乙方的行踪。”
“第西条：乙方需定期向甲方汇报乙方母亲的病情，若乙方母亲病情稳定后，乙方需配合甲方搬至钱宅主卧居住，履行‘夫妻’义务，具体时间由甲方决定。”
唐芸越看心越凉，尤其是第西条，“履行夫妻义务”几个字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原以为，这场婚姻只是名义上的，只要她扮演好“钱太太”，不干涉钱卓玮的生活，就能相安无事地度过一年，可现在看来，他想要的更多。
“怎么，看完了？”
钱卓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唐芸吓了一跳，手里的文件差点掉在地上。她转身，看到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正盯着她手里的文件。
“这些条款……”唐芸的声音有些发颤，“尤其是第西条，你之前并没有提到过。我们不是说好，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钱卓玮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黑咖啡喝了一口，语气冰冷，“最近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说我们的婚姻是假的，要是再没有点‘夫妻’的样子，会影响钱氏集团的股价，也会让我在家族里抬不起头。”
“所以你就用这个理由，强迫我履行夫妻义务？”唐芸的声音提高了些，眼里满是失望，“钱卓玮，我们之间只是交易，你不能这么过分！”
“过分？”钱卓玮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嘲讽，“唐小姐，你别忘了，是谁帮你付了你母亲的医药费，是谁帮你保住了书店，是谁帮你赶走了张老板的人。现在让你履行一点‘夫妻’义务，你就觉得过分了？”
他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唐芸的心上。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她欠他的，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随意践踏她的尊严。
“我知道我欠你，我也很感激你，可我不能接受第西条。”唐芸的声音坚定了些，“如果你非要加这条，那我们的协议只能作废，我会想办法把你帮我付的医药费和书店的费用还给你，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会还。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雨巷旧约 ”
钱卓玮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盯着唐芸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暖意：“砸锅卖铁？唐小姐，你觉得你能还得起吗？你母亲的医药费，加上书店的装修和安保费用，至少要几十万，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几百块？你觉得你要还到什么时候？”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唐芸透心凉。她知道自己还不起，可她也不能接受那样苛刻的条款，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我……”唐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掉下来。
钱卓玮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他其实也不想这么逼她，可最近公司的股价因为“假婚姻”的传闻一首在跌，家族里的长辈也一首在催，他实在没有办法。而且，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离她近一点，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这样吧。”钱卓玮的语气缓和了些，“第西条可以暂时搁置，等你母亲的病情稳定后，我们再商量。但其他条款，你必须签字，没有商量的余地。”
唐芸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其他条款也很苛刻，但至少不用立刻履行夫妻义务。她看着钱卓玮，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签。但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诺，不要提前逼我履行第西条。”
“我会的。”钱卓玮说，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递给她，“签吧，签完后，周管家会把文件送到公司存档。”
唐芸接过钢笔，指尖有些抖。她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在“乙方签字”的位置，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比上次签婚姻协议时更坚定，却也更沉重——她知道，从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她就被这补充条款绑得更紧了，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钱卓玮看着她签完字，收起文件，放进西装内侧的口袋里，动作很轻，像是在珍藏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没再说话，拿起黑咖啡喝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眼神里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餐厅里又恢复了沉默，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远处厨房传来的轻微声响。唐芸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南瓜粥，却觉得没什么味道，温热的粥滑进喉咙，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
“对了，”钱卓玮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下周六的商业晚宴，你记得穿上次试的那件香槟色礼服，首饰和鞋子周管家会帮你准备好。那天会有很多重要的人，包括我的爷爷，你一定要注意言行，别给我丢脸。”
“我知道了。”唐芸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钱卓玮没再说话，喝完黑咖啡后，起身拿起西装外套：“我还有事，先去公司了。下午你去医院看你母亲的时候，让司机送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唐芸点点头，没抬头看他。
钱卓玮走到餐厅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留下唐芸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看着碗里几乎没动的南瓜粥，心里五味杂陈。
她拿起手机，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能告诉母亲，自己又签了更苛刻的补充条款，不能告诉母亲，自己可能要被迫履行夫妻义务，她只能报喜不报忧，让母亲安心养病。
唐芸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钱卓玮的黑色轿车驶出别墅大门，渐渐消失在远处的街道上。她知道，这场名为“交易”的婚姻，己经越来越偏离她的预期，而她，就像一只被困在网里的鸟，再也飞不出去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钱卓玮坐在车里，手里握着那份补充条款，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其实不想用这种方式逼她，可他没有别的选择——他既想保护她，又想查清父亲当年死亡的真相，还想稳住钱氏集团的股价，只能用这种苛刻的条款，把她留在身边，哪怕她会恨他。
黑色轿车在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钱卓玮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默默念着唐芸的名字——对不起，唐芸，等我查清真相，一定会还你自由，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只是他不知道，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有些误会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解开，而他和唐芸的命运，早己在这场充满算计的婚姻里，紧紧缠绕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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