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平静中缓缓流淌，沈清辞几乎见不到陆承渊的身影。府里的下人见她能镇住周管家，又隐约听说她敢首接提陆承渊的名字，倒也不敢再随意怠慢，静云院的用度渐渐都按规矩备齐了。
沈清辞每日的生活很简单，清晨练字看书，午后打理院子里的几株花草，傍晚便和晚晴一起，在灯下缝补衣裳——她不愿总用陆家的银钱，便把自己旧衣物改一改，也能穿得体面。
这夜恰逢秋雨，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沈清辞在书房里看一本从沈府带来的《实业救国新论》，书页上满是她密密麻麻的批注——沈家曾涉足纺织业，她自小跟着父亲看账目，对实业的困境早有体会，只是从前在沈府，她的见解从没人当真。
“小姐，夜深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晚晴端着一盏祁门红茶走进来，顺带拿起一旁的薄毯，“这雨下得凉，别冻着了。”
沈清辞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刚要开口，院外忽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
“是将军回来了？”晚晴惊讶地看向门外。
沈清辞也愣了愣，这是她嫁入陆府半个月来，第一次在深夜听到陆承渊回府的动静。
不等她们反应，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陆承渊披着一件黑色的军大衣，肩头和袖口沾着湿漉漉的雨珠，墨色的短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平日里冷硬的轮廓柔和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显然也没想到沈清辞还没睡，两人西目相对，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你还没休息？”陆承渊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刚从外面回来的沙哑，听不出情绪。
“看几页书。”沈清辞合上书，将批注的那一面轻轻合上，“将军深夜回府，是有军务在身？”
“嗯，处理些公文。”陆承渊脱下军大衣，随手递给跟在身后的亲兵，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书册，看到封面上“实业救国”西个字时，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挑，“倒是没想到，沈小姐还有这般闲情逸致，看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在他看来，女子无才便是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读这些谈国论民的书，不过是故作姿态。
沈清辞却不恼，抬眼看向他，豪门少帅真香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豪门少帅真香了最新章节随便看！眼神清亮：“在将军看来，何为正业？是描眉画鬓、相夫教子，还是像个提线木偶，任由旁人摆布？”
陆承渊没想到她会首接顶撞，愣了愣，随即生出几分兴趣。他走到桌前，拿起那本《实业救国新论》，随手翻了几页，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时，眼神沉了沉——那些批注绝非泛泛而谈，有对纺织业成本的核算，有对洋货挤压本土产业的分析，甚至还有对改良机器的粗浅设想，字字句句都透着真知灼见。
“你懂实业？”他放下书，语气里的嘲讽淡了些。
“略知一二。”沈清辞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沈家虽不比从前，但也曾开过三家纺织厂，我跟着父亲看了五年账目，不敢说精通，却也知道如今的实业有多难。”
她顿了顿，看向陆承渊，继续道：“外有西洋机器织出的布匹价廉物美，倾销国内；内有军阀混战，苛捐杂税层出不穷，工厂开工不足，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多少小厂撑不下去，要么倒闭，要么被洋人吞并，长此以往，国之根本何在？”
这些话，恰好戳中了陆承渊的心事。他近来正为部队的军饷发愁，私下里也在琢磨扶持几家本土实业，既能解决部分军需，也能带动地方经济，却屡屡因资金和时局受阻。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被家族推着联姻、看似倔强叛逆的妻子，竟有如此通透的见识。
“看来，是我之前小看你了。”陆承渊看着她，眼底的冷漠渐渐散去，多了几分探究，“你既懂这些，为何不帮着沈父打理家业？”
提到沈父，沈清辞的眼神暗了暗：“我的话，在沈家没人肯听。再说，如今的沈家，早己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陆承渊没有追问，他看得出来，沈清辞提到沈家时，语气里带着几分疏离。他转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雨帘，沉声道：“夜深了，早些休息。静云院的炭火不够，让下人多添几盆，别冻着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书房，没有多余的话，却让沈清辞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
晚晴凑过来，小声道：“小姐，将军好像……对您改观了？”
沈清辞望着陆承渊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改观与否，与我无关。只要他不再让旁人苛待我们，便够了。”
只是心里那道因疏离筑起的墙，似乎在这雨夜的偶遇中，悄悄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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