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鸟坞的晨露刚被阳光吻干,档案室的木门就被推开了道缝。扎马尾的小姑娘抱着本笔记本,踮脚走到新立的年鉴柜前,柜门上混沌派画的星鸟涂鸦还带着未干的颜料味,与守序派打蜡的木面气息混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她从口袋里掏出支铅笔,小心翼翼地翻开《星鸟坞共生纪事》第一卷。卷首林野写的那行字旁,不知何时多了行歪歪扭扭的批注:“星莓酱熬糊了三次才成功,锅底焦痕像个小星轨”——是黄毛的笔迹,还画了个黑乎乎的小圆圈。
小姑娘抿着嘴笑,翻开自己抄录“星感震动记录”的那页,在“0.01度的温柔误差”下面,补了行更小的字:“今天测启明星时,铜仪盘的指针晃了三下,像在点头”。铅笔尖划过纸面,留下浅灰色的痕迹,与旁边小周用钢笔写的“误差允许范围修正报告”形成了奇妙的呼应。
守序派的技术员们来归档新数据时,看见这行批注都愣了愣。小周推了推眼镜,拿起红笔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星号:“经核实,当日启明星存在微小磁场波动,与‘星感’描述吻合”。他的笔尖顿了顿,又添了句:“建议新增‘星轨互动现象观测项’”。
混沌派的黄毛拎着罐新熬的星莓酱路过,凑过来看见批注,突然抢过铅笔,在小姑娘的字迹旁画了个龇牙笑的鬼脸:“这锅没糊!我加了把发光草籽,焦痕会发光!”说着拧开罐子,深紫色的酱里果然嵌着点点荧光,像把星星撒在了里面。
李姐抱着摞旧星图进来时,正好撞见这幕。她没说什么,只是从罐子里舀了勺酱,抹在刚烤的星麦饼上,递给小姑娘:“尝尝,黄毛这次总算记得按方子放星麦粉了。”饼子的麦香混着酱的甜涩漫开时,小姑娘看见李姐在年鉴的“星莓酱配方改良记录”页,用红笔圈出了“发光草籽”几个字,旁边写着“意外提升适口性,建议保留”。
上午的星轨监测出现了点小插曲。电子屏突然黑屏,守序派的人急得围着主机团团转,查线路、输指令,额头上都冒了汗。混沌派的黄毛蹲在地上,用手指敲了敲主机外壳:“是不是受潮了?昨天雨大,我那飞艇引擎也犯过这毛病。”
没人理他——守序派的维修手册里可没“敲外壳”这种操作。首到小周抱着备用电池跑过来,发现果然是接口受潮接触不良,折腾半天没解决的问题,被黄毛“砰砰”敲了两下,屏幕竟亮了。
“瞎猫碰上死耗子。”小周嘴硬,却在年鉴的“设备故障处理记录”页,认真写下:“紧急情况下,可尝试物理震动排除接触不良故障(混沌派经验)”。
黄毛凑过来看,得意地吹了声口哨,拿起铅笔在后面画了个举着锤子的小人:“这叫‘暴力美学维修法’!”
中午的档案室格外热闹。老星轨人突然拄着拐杖来了,手里捧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块磨得发亮的铜片,上面刻着幅更古老的星图,比石桌上的铜仪盘还要旧。“这是我师父留下的,”老人的手指抚过铜片,“当年他说,星轨记在纸上会褪色,刻在心里才长久。”
众人把铜片拓印下来,贴在年鉴的“星轨传承”页。守序派的人用扫描仪把拓片存成电子档,混沌派的则在拓片旁画了条时间线,从老人的师父,到老人,再到现在的他们,像条蜿蜒的星轨,把三代人的手连在了一起。
小姑娘突然举起手:“我能在铜片拓片旁边,画个我们的星鸟坞吗?”
林野笑着点头。她趴在桌上,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很快,幅稚嫩的画就出现在拓片旁:歪歪扭扭的木栅栏里,守序派的电子屏和混沌派的篝火堆挨在一起,铜仪盘躺在石桌上,旁边放着罐冒着热气的星莓酱,天空中,新旧星轨像两条缠绕的丝带,在阳光下闪着光。
老星轨人看着画,突然从怀里掏出支竹制的笔,蘸了点星莓酱,在画的角落里点了个小小的红点:“这是我媳妇当年熬酱时,总在瓦罐边做的记号,说这样就不会忘了添柴火。”
暮色降临时,档案室的年鉴又厚了几页。守序派的人在核对数据,确保每个标点都准确;混沌派的则在空白处画满了小插画,有星花展开翅膀的样子,有星芽抖落金粉的瞬间,还有黄毛被星莓酱抹成大花脸的蠢样。
林野站在柜子前,看着那行“星轨会老,人会新来”的卷首语旁,己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和涂鸦,像片长出新叶的老树枝。他忽然明白,年鉴真正的意义,从来不是整齐划一的记录,而是让每个人的笔迹都能留下痕迹——无论是守序派工整的报告,混沌派随性的涂鸦,还是老人用星莓酱点的小红点,都在诉说同一个故事:星鸟坞的星轨,从来不是冰冷的线条,而是由无数双手、无数次尝试、无数次笑闹编织成的网,网住了光阴,也网住了人心。
小姑娘把自己的笔记本放进年鉴旁的收纳盒,本子最后一页画着幅小小的画:她站在星轨碑前,左手拿着《守序派入门手册》,右手抓着颗发光的星莓,头顶的螺旋星轨上,既有精确的刻度,也有自由的曲线。
窗外的星鸟又落回了年鉴柜顶,歪头看着里面的字迹,仿佛在说:明天,又会有新的墨痕落在这纸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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