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稳稳环着我的腰，鼻尖相抵时，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带着龙涎香的沉郁。我顺势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那里的温度暖得有些刺眼，像上一世他最后一次给我的恩赐，却也藏着最锋利的刀。
“在别人面前，臣妾是要撑起凤仪宫、辅佐陛下打理后宫的璟宸皇贵妃。”我故意让声音裹着慵懒的娇嗔，指尖轻轻蹭过他的衣领，像只黏人的猫，“可在陛下面前，臣妾就只想做您一个人的绾卿，能撒撒娇、诉诉苦，被您疼着护着就够了。”
这话半真半假。做“绾卿”是假，借“绾卿”的身份攥紧他的宠爱是真。我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声音压得更软，连尾音都带着刻意的委屈：“说起来，忙了这许久，臣妾的腿都有些酸了。陛下，您能不能……抱我回内殿歇会儿呀？”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一僵，随即手臂收得更紧——果然，这副小女儿姿态，永远能戳中他的软肋。他打横将我抱起，故意挑眉看我时，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好，朕这就抱绾卿回内殿歇息。”
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带着珍视，低头在我耳边轻语时，声音柔得能化水：“朕的绾卿为后宫之事费心劳力，朕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会取笑？日后若再有这般烦心事，尽管告诉朕，朕与你一同处理便是。”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指尖却悄悄掐了把掌心。心疼？上一世我跪在宫门前求他心疼时，他可曾回头看我一眼？如今的“一同处理”，不过是帝王一时的兴起，我若真信了，便是重蹈覆辙。
路过的宫人纷纷低头垂眸，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们眼里的“帝妃情深”，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我是主角，他是观众，也是我赖以生存的戏台。
进了内殿，他轻轻将我放在软榻上，为我盖上薄毯。指尖透过织物传来的温度，温柔得几乎能溺死人。窗外的夕阳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凤仪宫衬得格外静谧温馨。可这温馨像一层薄冰，一触就碎——我太清楚，这样的日子，上一世我也曾拥有过，最后却只剩冷宫的飞雪。
他坐在床边，伸手将我额前的碎发拨到脑后，指腹我脸颊时，动作轻得怕碰碎我。“绾卿先好好歇着，朕去处理会儿政务，晚些再过来陪你用膳。”他的声音柔得能掐出水，眼底的宠溺浓得化不开。
我抬眸，眼中适时泛起水光——这是我对着铜镜练了千百次的模样，睫毛轻颤，像受惊的蝶，最能勾出男人的怜惜。心里却在冷笑：安心歇着？我安的从来不是心，是凤仪宫的体面，是旁人动不了的荣华，是这后宫里无人敢轻视的地位。
他俯身在我额头落下一吻，那温热的触感短暂得像幻觉。我配合着颤抖睫毛，将这场“情深”的戏码演得滴水不漏。他起身时顿了顿，又叮嘱守在一旁的宫女：“好生伺候着皇贵妃娘娘，若有任何需要，立刻来禀报朕。”
脚步声渐远时，我脸上的柔情蜜意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一片冰冷的审视。爱他？我缓缓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我爱的从来只有我自己。
他口中的“龙体安康”，于我而言不过是恩宠能延续更久的保证；他给的温柔，是裹着蜜糖的毒药。上一世我尝过毒发的滋味，这一世便学会了先磨好刀：糖要吞，刀也要握稳，任何威胁到我的东西，包括这份看似坚不可摧的“情意”，只要需要，我都能毫不犹豫地斩断。
软榻上的薄毯还留着他的温度，我却侧身避开，目光落在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上——这后宫的天，从来都是跟着帝王的心意变的。我能做的，不是信他的“永远”，而是让自己成为他永远舍不得放弃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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