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醒着吗？"
阿月担忧的声音将沈清辞从噩梦中惊醒。她猛地坐起，额间全是冷汗，心跳如擂鼓。
"什么时辰了？"沈清辞喘息着问，梦中王氏端着那碗朱砂色汤药的模样还在眼前晃动。
"刚过子时。"阿月为她掖了掖被角，眉头紧锁，"您一首在说梦话，不停地喊着'姐姐'和'汤'..."
沈清辞正要开口，远处忽然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那声音缥缈凄婉，似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就在殿外：
"月明明，风清清，孤魂徘徊到五更...镜中人，影成双，哪个是真哪个妄..."
"你听见了吗？"沈清辞抓紧阿月的手，指尖冰凉。
阿月脸色发白，点了点头："这、这歌声连着三夜了...今日守夜的宫女都在说，是冷宫那边...前朝那个双魂妃子的冤魂回来了..."
"胡说！"沈清辞呵斥道，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宫中岂容这些怪力乱神之说？"
可她心里明白，这歌声的调子竟与姐姐疯癫时常哼的曲调有七八分相似。特别是那句"镜中人，影成双"，让她立刻想起秦太监说的那个故事——三十年前投井的妹妹，站在井边微笑的姐姐。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公主赵雯裹着斗篷闯了进来，小脸吓得煞白：
"皇嫂！你们听见没有？那个歌声！宫人们都说，是前朝那个双魂妃子回来找替身了！"
沈清辞强自镇定地拍了拍她的背："别慌，许是哪个宫人在唱曲..."
"不是的！"赵雯抓住她的手臂，声音发颤，"我乳母说，三十年前那个妃子死前，宫里就连着七天夜半歌声！后来...后来就出了那对双生姐妹的事！"
"双生姐妹？"沈清辞心头剧震，"什么双生姐妹？"
"就是承恩公府那对姐妹啊！"赵雯急切地说，"姐姐入宫封嫔，不久就疯了；妹妹进宫照顾，结果投井自尽...皇嫂不觉得，这情形很熟悉吗？"
沈清辞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三十年前的双生姐妹，如今的她和姐姐...这巧合未免太过可怕。
"还有更可怕的..."赵雯凑近她耳边，气息不稳，"他们说，那妃子唱的曲子最后一句是...'双生劫，劫双生，替身终难逃'..."
"替身终难逃..."沈清辞喃喃重复着这五个字，只觉得它们像冰锥一样狠狠扎进心里。
就在这时，窗外的歌声忽然拔高，变得凄厉异常：
"——哪个是真哪个妄！"
歌声戛然而止，留下死一般的寂静。三人面面相觑，只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阿月壮着胆子推开殿门，只见守夜的宫女瘫坐在地，指着院中一口古井颤声道："刚、刚才井里有人影..."
沈清辞走到门边，望向那口黑黢黢的古井。月光下，井口似乎还缭绕着若有若无的白雾。
"去请太子殿下。"她强作镇定地对阿月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发抖。
赵雯突然抓住她的衣袖："皇嫂，你说...这宫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听说，前朝那个妃子就是投井死的..."
"休得胡言！"沈清辞呵斥道，却忍不住抚上耳后的朱砂。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地意识到——假的终归是假的。无论是这颗痣，还是她这个"太子妃"的身份。
就在这时，井中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叹息！
"啊——"赵雯吓得尖叫起来，扑进沈清辞怀里。
沈清辞紧紧抱住颤抖的三公主，目光却死死盯着那口古井。她忽然想起姐姐疯癫时总是对着铜镜喃喃"镜中人要来了"，想起王氏喂药时诡异的笑容，想起秦太监意味深长的警告...
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娘娘，殿下马上就到。"阿月匆匆回来，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但是...但是守门的太监说，今夜宫中各处的井口都发现了异常..."
沈清辞心头一凛。她轻轻推开赵雯，整理了一下衣襟："雯儿，今晚你就睡在偏殿。阿月，去把所有的灯都点上。"
既然躲不过，那她就亲自会会这个"镜中人"。
（第三十一章 夜半歌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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