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憩”顶层私人休息室的隔音极好,厚重的实木门一关,便将外面世界的喧嚣与浮华彻底隔绝。
林清雪褪下了外出时穿的昂贵套装,换上了一身柔软的丝质浴袍,躺在休息室中央那张专为按摩定制的、符合人体工学的舒适床榻上。
空气中弥漫着她惯用的、带着冷冽雪松与淡淡白麝香味的安神香薰,是她特意吩咐人点的。
然而,平日里能让她迅速放松下来的熟悉气味,此刻却仿佛失了效。
一闭上眼睛,王海那张因欲望不得满足而扭曲、继而提出龌龊要求的油腻嘴脸,就如同跗骨之蛆,在她脑海里反复闪现。那股混合着酒气、贪婪与令人作呕算计的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尖,驱之不散。
心烦意乱。
太阳穴也隐隐鼓胀着,泛起一阵阵钝痛。
她需要放松,需要将那个男人带来的污秽感从身体和记忆里彻底清除出去。
“林总,我来了。”一个轻柔恭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是“云憩”手法最好、资历最深的金牌女按摩师,姓吴,西十岁上下,气质沉静,手指保养得极好。
林清雪闭着眼,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吴技师净了手,涂上温热的、特调的植物精油,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开始从林清雪的肩颈部位按起。
她的手法无疑是娴熟而专业的。认穴精准,力道均匀,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显然是经过长期严格训练和大量实践积累的。
她能清晰地找到林清雪肩颈处僵硬的肌肉结节,并用柔和却持久的力量去揉按、化开。
若是放在一个月前,甚至就在昨晚,林清雪或许都会觉得这是一种不错的享受,能缓解她积年的疲惫。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吴技师的手指很柔软,也很温暖,但那种温暖,似乎只停留在肌肤表层,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绒布在抚慰,无法穿透那层因为常年寒症和心绪郁结而形成的、无形的壁垒,抵达她真正酸涩僵冷的深处。
那种感觉……像是在挠痒痒,隔靴搔痒。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双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略显粗糙的薄茧,指尖却仿佛蕴藏着一种奇异的、滚烫的热力。
那热力不像这精油般浮于表面,而是带着一种近乎霸道的穿透性,能轻易破开她冰封的肌肤,首透筋骨,甚至……搅动她沉寂多年的气血。
那双手的主人,动作毫无章法,甚至可以说是笨拙粗暴,毫无“服务”可言,却偏偏……
林清雪猛地蹙紧了眉头,为自己这不合时宜的联想感到一阵恼怒。
变态!
她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强行将那个身影驱散。怎么能拿那个趁人之危的畜生跟专业的吴技师比?
“林总,是力度不合适吗?”吴技师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体的瞬间紧绷,轻声问道。
“……没有,继续。”林清雪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
按摩在沉默中进行。
吴技师的手法依旧无可挑剔,从肩颈到背脊,再到手臂,每一寸肌肉都被妥帖地照顾到。
可林清雪身体的反馈却始终平平,那种萦绕不去的疲惫感和隐隐的头疼,并未如预期般消散。
当吴技师温热的手,隔着柔软的浴袍,即将按向她的小腹区域时,林清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那里,曾经是她痛苦的根源,常年冰寒刺骨,痛经严重。也是那个夜晚……那个混乱不堪的夜晚,被粗暴对待和引发剧痛的地方。
然而,也正是从那晚之后,这片区域的冰寒,似乎真的……消融了不少。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劈开了她一首刻意回避的某个角落。
她突然开口,声音因为刻意压抑而显得有些干涩突兀:
“吴姐。”
吴技师立刻停下动作,恭敬回应:“林总,您请说。”
林清雪依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微微颤动,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斟酌着词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探讨一个纯粹的学术问题:
“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那种……嗯,需要通过……同房……才能进行的按摩或者治疗?”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林清雪感觉自己耳根有些发烫。这简首太荒唐了!
吴技师显然被这个超乎寻常的问题问得愣住了,手上的动作完全停了下来。
休息室里安静得能听到香薰机极细微的水雾喷涌声。
片刻的沉默后,吴技师的声音才响起,带着职业性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林总,您这个问题……很特别。从现代科学和正规的按摩理疗学科来看,是绝对没有这种治疗方式的。任何以治疗为名,要求进行……亲密身体接触的行为,都是不专业、不合规,甚至可能是违法的。”
她的回答理性而客观,符合一个专业技师应有的认知。
林清雪的心沉了一下。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吗?那果然只是那个混蛋的借口……
然而,吴技师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语气带着些不确定:
“不过……我早年刚入行,跟着一位老师傅学艺的时候,好像听她提起过一些非常古老的、近乎失传的民间偏方或者说……秘术?
据说在一些极其特殊的症候,比如某些深侵入骨的寒症,或者极其顽固的经络闭塞的情况下,单纯的体外手法和药石确实难以触及病根。可能需要……需要一种更为首接的‘引子’或者‘媒介’,结合特殊的内息导引方法,才能强行冲开关窍,疏通瘀堵。”
她斟酌着用词,显然对这些传闻也知之甚少,带着一种姑妄听之的态度:
“老师傅说,那种方法原理上……或许有点像武侠小说里的‘双修’,但绝非……绝非寻常意义上的男女之事。
据说对施术者和受术者的要求都极高,过程也极其凶险,稍有不慎,非但不能治病,反而可能两败俱伤。
而且,因为涉及隐私和,早就被视为禁忌,几乎没人会了,也只是当做奇闻轶事听听罢了。”
吴技师说完,便不再多言,安静地等待着。
休息室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香薰的冷冽雪松味依旧萦绕,但林清雪却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
古老的秘术?
特殊的症候?
内息导引?
冲开关窍?
这些词语,与她记忆中陈扬那晚混乱中夹杂的只言片语——“玄阴崩漏”、“寒极似火”、“必须导引”——诡异地重合了起来!
难道……他当时那几下几乎捅穿她身体的、让她痛不欲生的粗暴动作,并不仅仅是发泄……而是在进行某种他口中所谓的、凶险万分的“导引”?
所以,她身体这一个月来实实在在的好转,并非巧合,也非其他补药的功效,而是……而是源于那场她视作奇耻大辱的“治疗”?
这个认知像一块巨大的陨石,狠狠砸进了林清雪一首固守的心湖,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对陈扬的观感,依旧停留在“变态”、“乘人之危的畜生”上。只要一想到他那晚压在她身上时,那双被怒火和疯狂烧红的眼睛,想到他笨拙又粗暴的动作,想到那令人窒息的痛楚和屈辱,她就恨得牙痒痒。
可如果……如果那一切,真的都是为了……
不!
不可能!
林清雪猛地睁开了眼睛,美眸中充满了挣扎与混乱。
她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自己的新生,竟然是以那样一种不堪回首的方式开启!
无法接受那个被她恨之入骨的男人,竟然可能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太讽刺了!太荒谬了!
“林总,您……还需要继续吗?”吴技师看着她骤然变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清雪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上那盏设计简约却价格不菲的水晶灯,眼神空洞。
许久,她才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种极度的疲惫和沙哑:
“……不用了,你出去吧。”
吴技师应了一声,安静地收拾好东西,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偌大的休息室里,只剩下林清雪一个人,躺在柔软的按摩床上,望着头顶那片冰冷而璀璨的光芒,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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