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庄园迅速被改造成了一个兼具研发与生产的秘密工坊。周明达被安置在此,配备了得力的助手和充足的资源。在沈清词超越时代的点拨下——她虽不懂具体工艺,却能指出“提高效率”、“标准化生产”、“流水线作业”等核心方向——新式织机的改进进度一日千里。
沈清词并未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单一技术。她深知资本积累的重要性。利用公主府的底蕴和之前“绩效面谈”后整顿府内节省下的开支,她通过可靠的中间人,暗中盘下了京城两家因经营不善而濒临倒闭的中等织坊,并开始悄无声息地收购品质上乘但价格公道的生丝。
她做的第一项革新,并非首接上马复杂的新织机,而是先从管理和流程入手。她借鉴现代“5S管理”和“流水线”理念,将织坊原本混乱的生产区域重新规划,明确各工序区域,制定简单的操作规范和质检标准,甚至引入了“绩效工钱”制度,将产量和质量与工人的报酬挂钩。
起初,织工和管事们对这种“标新立异”的做法嗤之以鼻,但很快,他们发现混乱和浪费减少了,效率竟然真的有所提升,而且干得好还能多拿工钱,积极性也被调动起来。变革在细微处悄然发生。
与此同时,周明达那边传来了突破性的好消息。在沈清词“将复杂动作分解”、“减少无用功”的提示下,他成功将之前零散的改进整合,造出了一台能够同时织造更复杂花纹、且效率提升近五成的“新式花楼织机”原型机!
当第一匹带着独特繁复云纹、质地紧密光滑的锦缎从原型机上织出时,整个秘密工坊都沸腾了。周明达抚摸着那光滑的缎面,激动得热泪盈眶。
沈清词亲自检验了这匹锦缎,眼中终于露出了抵达异世后第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这匹缎子,无论是在光泽、手感还是花纹复杂度上,都己超越了目前市面上的大多数同类产品。
“很好,周先生,你立了大功。”沈清词赞许道,“接下来,小批量试生产。我们需要更多的熟练织工,必须是背景清白、口风严实的。”
她意识到,人才的争夺同样重要。
然而,就在沈清词的事业刚刚步入正轨,第一批试产的精品锦缎即将上市之际,三皇子的反击,以另一种更符合他身份、也更阴险的方式,到来了。
这一次,不再是市井暗杀,而是堂堂正正的朝堂攻讦。
一日早朝,一位素以清流自居、实则与三皇子往来密切的御史,出列呈上奏章,声音慷慨激昂:
“陛下!臣弹劾长安长公主纵容其女昭阳郡主,行商贾贱业,与民争利,有辱宗室体统!更兼其利用郡主身份,暗中盘剥织户,挤压良善商贾,致使京城织造行业动荡,民怨暗涌!长公主府门风败坏,昭阳郡主更是在其庄园内私设工坊,聚集匠人,行踪诡秘,恐有不便示人之图谋!请陛下明察,整肃宗室,以正视听!”
这番弹劾,可谓毒辣至极。它避开了之前胜负己分的“名誉”官司,转而攻击沈清词“行商贾贱业”,这是礼法社会对贵族,尤其是贵族女子的大忌。同时,“与民争利”、“盘剥织户”、“致使行业动荡”的帽子一扣,极易引发底层官员和民众的反感。最后那句“行踪诡秘,图谋不轨”,更是杀人诛心,引人无限遐想。
奏章一出,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许多原本对沈清词抱有一丝同情或欣赏的官员,此刻也皱起了眉头。士农工商,阶级分明,宗室郡主亲自下场经商,确实不成体统。
龙椅上的皇帝,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他目光扫过下方垂首站立的裴怀瑾,又瞥了一眼站在皇子队列中,嘴角微不可查上扬的三皇子萧景珩。
“裴爱卿。”皇帝缓缓开口,“此事,你怎么看?”
压力再次给到了裴怀瑾。他深知这是三皇子的报复,弹劾内容虽多有夸大甚至捏造,但沈清词经商之事,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裴怀瑾出列,躬身道:“陛下,御史风闻奏事,乃是职责所在。然,弹劾之事,需有实据。昭阳郡主是否行商贾之事,是否盘剥织户,致使行业动荡,需派人详查方可定论。至于‘图谋不轨’……此乃重罪,更需铁证。”
他依旧保持着程序正义的立场,不偏不倚。
皇帝微微颔首:“准奏。着都察院会同户部,核查此事。若查无实据,不得污蔑宗室;若确有其事……再行议处。”
退朝后,消息迅速传开。
公主府内,长公主忧心忡忡:“清词,这可如何是好?御史弹劾,皇上派人来查,若真查到那些织坊和工坊……”
沈清词安抚地拍了拍母亲的手背,眼神冷静:“母亲放心,他们查不到什么。织坊明面上的东家并非我,而是找了可靠的代理人,账目一清二白,给的工钱甚至比别家还高些,何来‘盘剥’?至于城外的工坊,那里守卫森严,没有我的允许,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他们最多只能查到我在‘庄子上养了些匠人研究农具’,这总不犯法吧?”
她早己做好了应对审查的准备,所有的商业活动都通过多层白手套进行,表面上看与她这个郡主毫无关系。这就是信息不对称的优势,三皇子和他的人,根本无法理解现代资本运作和风险隔离的概念。
“可是,‘行商贾贱业’这名声……”长公主依旧担忧。
“名声?”沈清词轻笑一声,带着一丝不屑,“母亲,当‘贤德’的名声无法保护我们,甚至成为枷锁时,我们为何还要在意它?金银握在手里,实力藏在身后,才是真正的底气。至于朝堂上的非议……”
她目光转向皇宫方向,语气带着一丝冷嘲:“只要皇舅舅还需要我们母女来彰显他的‘宽仁’,只要我们没有真的举起反旗,这点‘小事’,动摇不了我们的根本。更何况,”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们怎么知道,我做的,就一定是‘贱业’呢?”
她早己准备好,在合适的时候,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所掌握的,究竟是怎样的力量。
都察院和户部的联合调查果然如期而至。但正如沈清词所料,他们查遍了明面上的织坊,账目清晰,工人待遇良好,根本找不到任何“盘剥”、“动荡”的证据。至于城外的庄园,沈清词以“郡主清修之地,不便打扰”为由,只允许官员在有限范围内查看了部分区域,那里确实摆放着一些改进的农具模型(沈清词让周明达提前准备的烟雾弹),与“行踪诡秘”、“图谋不轨”相去甚远。
调查最终只能不了了之,以“查无实据”回复皇帝。
三皇子的这一次进攻,看似声势浩大,却如同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徒劳无功。
萧景珩在府中得知结果,气得再次砸了书房。他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这个女人的狡猾和准备。她不再是被动承受的深闺怨女,而是一个拥有严密防御和清晰目标的对手。
“好,很好!”萧景珩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兴奋的光芒,那是一种遇到难缠猎物时的嗜血,“沈清词,本王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商业?工坊?本王就让你的一切努力,都化为泡影!”
他意识到,需要从更根本的地方入手,比如,掐断她的原料来源,或者,让她生产出来的东西,根本卖不出去。
一场围绕商业与市场的无声战争,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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