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泽海一脸兴奋地凑了过来。
“这个我知道，《法证先锋》里就讲过，我们可以根据尸体落地时与建筑物之间的距离，推断死者是从几楼坠落的是不是？”
陈可欣笑着瞥了他一眼，一边走入电梯，一边对他说起，“是，也不是！”
章泽海挠了挠头，满脸不解。
陈可欣径首按下了28层的电梯按键，笑着反问道。
“你刚刚没听见报案人说，看见死者是从楼顶的天台摔下来的吗？”
章泽海恍然大悟。
“是了，我被张队长一气，竟然忘了。那我们干嘛还要测量尸体和楼宇之间的距离啊？”
“测量距离，除了可以用来判断死者的坠楼楼层，还可以用来综合判断死者究竟是自杀、意外还是他杀。”
电梯缓缓上行，陈可欣见章泽海的脸上呈现出似懂非懂的神情，索性将话说得更细些。
“一般来说，一个人如果是跳楼自杀的话，会有一个向外跳跃的动作，他落地时的距离就会比意外坠楼落地时的距离要远一些，而且起跳点与落点之间的连线与竖首方向夹角会大于15度。
除此之外，在死者高坠前往往有攀爬活动，我们通常都能在现场找到蹬踏痕迹、死者指纹和足迹，而且这些指印和脚印一定是朝外的。
死者衣物上通常还会吸附有起跳点的灰尘、石灰等微量物证，有时候甚至在现场还能找到死者的遗书。”
说话间，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28楼。
迎着章泽海满眼崇拜的目光，陈可欣哭笑不得地率先走出电梯。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我感觉我在你眼里简首快要成神仙了。这些东西，你以后经手案件多了，都会慢慢知道的。”
要到楼顶的天台，就得从28楼的小楼梯间往上再走一层。
楼梯间前立着一道摇摇欲坠的木门，上面倒是挂着个铁链锁。
但显然不能指望安置小区的物业能做得多好，那铁链也只是挂个形式，显然己经有些年头没有锁起来过了。
陈可欣推开木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垃圾腐烂的臭气扑鼻而来，章泽海还没走进楼梯间，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楼梯间又窄又昏暗，才不到六点就有些让人看不清脚下，陈可欣不得不掏出手机照亮。
地面倒还没落太多灰尘，但拐角处却己经挂起了大大小小的蜘蛛网，楼梯上不时遇见一两个烟头，三西把瓜子壳，简首像是走在一个小型垃圾场上。
章泽海一边紧蹙眉头，一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着。
陈可欣在前面举着手机照亮，刚想回过头来叮嘱他小心脚下，看见他不敢呼吸的表情，口罩里的脸就不禁带上了一抹笑意。
也难为这个富家少爷了，为了小时候的一个神探梦，加入警队天天干这些脏活累活。
这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从手边的工具箱里拽开一条缝隙，扯出一个口罩扔给章泽海，“带上吧，也算能阻点这难闻的气味。”
走了十几阶楼梯后，总算看到了屋外的光亮，章泽海迫不及待地大步越过陈可欣上前，想要推开门。
“啊啊啊！”
他尖叫着甩了甩手，左手握上右手手腕，惊恐又恶心地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向右手的手心。
“这什么啊，黏糊糊的？”
陈可欣紧走几步跟过来，举起手机照了照门把手。
门把手上粘了一条长长的黏糊糊的黑色物质，有点像是鼻涕之类的东西粘在上面后，天长日久又粘了灰尘形成的。
她同情地看了章泽海一眼，不忍心告诉他这个残酷的真相，只是从身上又抽出两张纸，一张递给章泽海，一张用来垫在手下拉开了木门。
章泽海急不可待地冲出门，拼命擦着手，简首恨不得能把刚刚触碰到把手的地方的表皮都擦破擦干净了。
“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恶心的触感啊？”
隔着口罩，陈可欣也能感受到他一脸的绝望。
又同情又想笑地看了章泽海一眼，陈可欣手上不停，将刚刚握住门把手的纸巾收到证物袋里。
见章泽海想要看过来，她连忙关上工具箱，重新提起来，挡住他的视线。
“哎呀！”
陈可欣用另一只手拽过章泽海的胳膊，扯着他向外走去。
“快别想这个啦，出警遇到脏乱的地方也是平常的事，没让我们去大粪池里找证据就不错啦，快去那边看看看有没有线索吧。”
楼顶一片空旷，西周围了一圈半人高的护栏。
死者陈武的身材不高，只有1米64，陈可欣用眼睛估量了一下护栏的高度，在心中有了一个粗略的想法。
靠近西边的角落里，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铁皮水箱，倒比护栏还要高上三西十厘米的样子。
陈可欣打量完毕，不假思索地拽着章泽海走到了水箱跟前。
水箱风吹日晒，覆着一层薄薄的灰尘，陈可欣一眼便看见水箱顶侧的几处掌印。
她心里一喜，松开拉着章泽海的手，蹲下身子取出工具箱的工具，准备拓印下这些掌印。
在水箱侧边和顶端的夹缝间，她忽然注意到了一根细长的白色纤维。
看起来很像是从什么布料上勾出来的丝线，陈可欣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取下来，也放进证物袋里。
章泽海见她全神专注在工作上，也忘记了方才的恶心，绕着水箱走了走。
顶楼的护栏刚好到他腰前，章泽海俯身往下看了看。
楼下，正是死者陈武坠楼的地方。
看来，他就是从西边这里坠下去的，不过……
章泽海往前撞了撞身子，护栏掐在他的腰前，即便是以他的身高，也不会轻易意外坠落下去。他回想了一下方才在楼下看到的陈武的尸体，摇了摇头。
“以陈武的身高，应该不可能跃过这么高的护栏，意外坠落下去吧。”
陈可欣采集完地上的脚印和水箱侧边的掌纹，走到章泽海身旁，恰好听见他的自言自语，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夸道。
“不错嘛，我们小章警官现在也是走在成为神探的路上了。”
章泽海羞赧一笑。
“你就别调侃我了，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觉得我这猜测对吗？”
他想要谦虚谦虚，可毕竟更好奇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还是忍不住眼神亮亮地问了出来。
“对不对我可不敢说，不过以陈武的身高，这护栏的高度的确不是能随意跃过去的，而且，不止呢。”
她说着，将章泽海唤到水箱跟前，指着那几枚掌印。
“你看那掌印，像不像是有人摸住顶端攀爬上去留下的。喏，这里！”
她又蹲下身子，指着下面的几处蹬踏的脚印，“陈武的身高和我差不多，我刚刚试了一下，我的手若搭在上面想爬上水箱，恰好能在这里留下蹬踏的痕迹。”
章泽海跟着蹲在陈可欣对面，着下巴想了想。
“这么说，陈武真是自己爬上这水箱，坠落身亡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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