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章泽海的揣测，陈可欣眉心微蹙，站起身来。
“从目前表面的证据来看，倒是很有这个可能。可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这似乎是多年办案形成的一种玄之又玄的首觉，可她毕竟是做法医，深知一切要靠证据说话，这话也就在章泽海面前她还会提上一句了。
陈可欣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这种感性的念头从脑海中甩出去一样。
她抬头望了望水箱顶，提起工具箱推了上去，然后用胳膊肘顶顶章泽海。
“我得爬上去看看，你一会托一下我。”
说着，也不等章泽海反对，她便换了处没有攀爬痕迹的地方，用手攀住水箱顶端，双脚用力一蹬，往水箱上攀爬着。
章泽海想要拦下她让自己上去，又她怕不小心摔下，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安放。
陈可欣露出水箱半个胸脯，但到底力气不大，挂在那里，脸都变得通红，艰难地喊着，“快点，托我一下啊！”
章泽海无法，只好用手抱住陈可欣的腿，用力向上举起。
陈可欣借了他这一分力，很快爬上了水箱。
章泽海见她上去，后退几步，一个助跑攀上水箱顶，一跃跳了上来。
他拍着身上的灰尘，又把手搭在陈可欣的胳膊上，左右看看她身上有没有灰尘落下，一边看一边难免有些埋怨。
“看看弄脏没，好歹跟我商量一声呀！”
陈可欣笑了笑，浑不在意地拍了两下衣服，视线立马紧紧锁定了水箱上的一堆凌乱的脚印。
各种脚印重叠在一起，即便是章泽海这样的新人，也可以轻易分辨出这绝对不止一种鞋印。
陈可欣挨着水箱的最旁边慢慢走着，走到最外围。
高处不胜寒，近百米的高度，让秋日的微风都不再是温柔的抚摸，带着一股力量呼啸着吹过。
水箱己经高过了顶楼的护栏，章泽海紧紧跟在陈可欣身后，攥紧了她的胳膊，心跳不断加速，生怕她一个不注意也掉了下去。
陈可欣却依然无所畏惧地探着头向楼下看去，行人、车辆和围出一大块空地的陈武，都显得模糊不清。
“没有指纹、没有其他痕迹！”
陈可欣轻声呢喃。
“你说什么？”
章泽海胆战心惊的，根本听不清她的低语声，扯着嗓子颤颤地问道。
“没什么。”
陈可欣回头冲章泽海安抚一笑，和他一起慢慢退了回来，蹲下身子又开始采集起脚印等一干物证来。
章泽海提着小心脏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就怕这位“傻大胆”一个没留神又跑到边缘去了。
将一个个证物袋放到工具箱里，又拍照取证完毕，陈可欣重新站起身来，哭笑不得地看着紧张兮兮盯住自己的章泽海。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是来查案的，又不会自己跳下去，这么紧张干啥。”
陈可欣说着，带着工具箱跳下了水箱。
章泽海也赶紧跟着跳下来，捂着心口轻声埋怨道。
“那里又没有护栏，风声又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亏你一点不怕，差点吓死我了！”
说是埋怨，可声音里，分明是浓浓的掩饰不住的关心。
陈可欣不知为何，听着这样简单的甚至是责怪的话语，鼻尖竟是一酸。
她赶忙仰起头来，揉了揉眼睛，缓了缓这莫名的情绪，柔柔地笑着回道。
“知道你是关心我，谢谢啦！”
章泽海也放缓了声音，温柔地瞧着她，亲昵地调笑着说起。
“之前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傻大胆，亏你还老调侃我爱做神探梦，我看啊，你才是最敬业不过了呢。”
他想起此前和方才在楼下陈可欣说的话，握紧了拳头。
“不管其他警察是什么样的，我都要像你一样，做一个追求正义、技术过硬的好警察！”
陈可欣有些感动，有些羞涩，还有些尴尬，复杂得连她自己也理不清楚的情绪在她心头翻涌着。
她把飘乱的碎发捋到耳后，岔开话题。
“云露他们应该也检查完楼底下了，我们快下去吧。”
日头己经快落下了，楼梯间更加昏暗，两人靠着手机的光亮，手牵手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出了电梯，好奇地看了从楼梯间出来的他们一眼。
女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跑到2804的门前敲了敲门。
她一边敲门，一边不时回头看向陈可欣和章泽海。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衣着简朴的妇人开了门，见着小姑娘，一把拽过她的胳膊，恶狠狠地打了两下她的屁股。
妇人的表情凶厉，但下手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打完骂道。
“怎么不和妈妈说一声就偷偷溜出去玩啊，要不是你张阿姨在滑梯那里看见你告诉我一声，妈妈不得担心死啊……”
这时，她终于注意到了走廊另一头的陈可欣和章泽海两个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把小姑娘拽进屋里，关上了门。
屋内还有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
“告诉妈妈，刚刚在楼下有没有看见什么吓人的东西？”
“好多人围在西边那里，还有警车呢，妈妈，是怎么了呀？”
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渐行渐远，应该是跟着妈妈进了里屋。
“云露他们应该是把尸体收敛走了，不然吓着人家小姑娘又不好了。”
陈可欣看完全程，笑着说了一句。
两个人都没有把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走入电梯，很快来到楼下。
楼下，蒋云露一行的确己经差不多收拾好了现场。
警戒线撤掉了，陈武的尸体己经移走，但那一片深红的血渍还留在那里，惹得人人不敢从那里经过，在人来人往中，依旧留出来一片空地。
陈可欣一眼望见树下的三组组长刘同，正要过去打声招呼先回局里，却见他正在同此前那两名伏地痛哭的老夫妻，也就是死者陈武的父母交谈着。
她和章泽海对视一眼，不远不近地站在一旁安静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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