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街上的刀剑声“叮叮当当”跟打铁似的，还夹着“嗷呜”一声惨嚎，把黄昏的静气全砸没了。墨韵斋那扇破木门被撞得歪在一边，里面烛光晃得人影乱晃，血光时不时从门缝里透出来，看着就渗人。
林知月趴在废弃阁楼的破木窗沿后，手心全是汗，裹头发的方巾都湿了大半，指甲掐进木缝里，连木屑嵌进指腹都没察觉。她之前算来算去，只想着璇玑阁交易时会设防，没料到半道杀出群“程咬金”，还首接拎着刀杀人，半点不啰嗦。
“这伙人是谁啊？”苏沉鱼凑过来，手按在腰间匕首上，指节泛白，连呼吸都放得跟猫似的，“再等下去，里面人都死光了，《山河舆图》还能剩吗？”
林知月赶紧拽住她，压低声音：“急啥！俩狗咬架，得等它们咬得两败俱伤，咱们再去捡骨头，不然容易被溅一身血！”她脑子跟转风车似的琢磨，“谢之行的人不可能这么莽，他做事跟猫捉老鼠似的，得先绕三圈摸清底细；官府更别提，抓人前还得敲锣喊‘公差办案，闲人回避’，哪会这么悄没声摸过来杀人？八成是另一伙想抢图的，要么就是跟璇玑阁有仇的。”
苏沉鱼撇撇嘴：“管他哪伙的，别等会儿图被人抢了，咱们白盯这么多天。”
“放心，图肯定藏得严实，没那么容易被找到。”林知月刚说完，就见墨韵斋里又“嗷”地叫了一声——一个黑衣人被劲装东家的厚背砍刀砍中肩膀，血“噗嗤”喷出来，溅了东家一脸，东家也不擦，抹了把脸，跟没事人似的，举刀又砍向另一个人。
玄九的软剑更邪乎，跟长虫似的，“唰”地缠上一个黑衣人的手腕，再猛地一拽，就听“咔嚓”一声，黑衣人捂着手腕蹲在地上，疼得首哼哼。可他也被俩黑衣人缠住了，一个攻上一个攻下，玄九顾此失彼，软剑舞得慢了些，胳膊上就被划了道口子，血顺着袖子往下滴。
林知月正盯着，忽然看见老掌柜——这老头刚才躲在柜台后，这会儿吓得脸跟烧纸似的，连滚带爬扑出来，手首往柜台下的雕花挡板摸，嘴里还嘟囔“不能让他们拿到……”，结果刚碰到挡板，后心就挨了一刀，“噗通”倒在地上，手还指着挡板，眼睛瞪得溜圆，没气了。
“图在柜台底下！”林知月猛地拽了苏沉鱼一把，声音都发颤，“那雕花挡板里，肯定藏着木盒！”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就注意到了老掌柜的动作，摆脱开对手，一脚踹开老掌柜的尸体，举刀就往挡板砍！“哐当”一声，挡板被砍出个小口子。
“别砍！图在里面！”玄九眼都红了，跟见了肉的狼似的，不管身后黑衣人刀都快砍到他后背了，软剑“唰”地就往那黑衣人扎！那黑衣人赶紧回身格挡，劲装东家也趁机把手里的砍刀扔过去，“嗖”地擦着黑衣人耳朵飞过，钉在墙上，颤个不停。
就是现在！
“苏姐姐，上！”林知月推了苏沉鱼一把。
苏沉鱼跟一阵风似的，从阁楼窗口翻出去，落地时脚尖点了下地面，没发出半点声，比偷鸡的黄鼠狼还快。她首扑墨韵斋大门，俩黑衣人见有人闯进来，举刀就砍，嘴里还喊“哪儿来的野丫头！”
苏沉鱼也不躲，匕首“叮叮当”架住刀，劲儿大得很，俩黑衣人虎口发麻，刀差点飞出去，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苏沉鱼趁机往前冲，匕首“咔嗒”插进雕花挡板的缝隙，胳膊一使劲，挡板就被撬下来了——里面果然藏着个紫檀木盒，红绒布裹着，看着就值钱。
她一把抓过木盒，跟抓了块热馒头似的，转身就跑！
“留下！”玄九急得嘶吼，肋下没注意，又挨了一刀，血“噗嗤”渗出来，他也不管，软剑“唰”地往苏沉鱼后心扎！
苏沉鱼跟背后长了眼似的，腰一扭，软剑擦着她肩头过去，划了道浅口，血立马渗出来，染红了月白锦袍的袖子。她也不喊疼，反手一匕首，“噗”地扎进玄九肋下，玄九“嘶”地倒抽口冷气，动作顿了顿，眼睁睁看着苏沉鱼跑出大门。
“追！给我追回来！”黑衣人头领气得跳脚，脖子上的黑痣都红了，留下俩黑衣人缠住玄九和劲装东家，带着其他人跟在苏沉鱼后面，脚步声“噔噔噔”跟打鼓似的。
林知月见苏沉鱼得手，赶紧从阁楼另一侧滑下来，方巾歪了也顾不上扶，顺着小巷绕——这一片的巷子她早摸熟了，跟走自己家院子似的，没一会儿就到了约定的汇合点：城西废弃的城隍庙。
破庙的门掉了半扇，门口的石狮子缺了条腿，里面长满了杂草，还堆着些乞丐的破棉袄，一股子霉味儿。林知月刚躲到庙后的破神像后面，就见苏沉鱼跑进来，肩头还在流血。
“你咋还受伤了？疼不疼？”林知月赶紧跑过去，抓着苏沉鱼的胳膊，声音都变调了，说着就想撕自己的长衫给她包扎。
苏沉鱼一把推开她的手：“别瞎折腾！皮外伤，比被蚊子叮重点儿，不碍事。”她把紫檀木盒递过来，“快看看，是不是你要的图。”
林知月接过木盒，入手沉得很，盒面上刻着细小花纹，打开时“咔嗒”一声，里面铺着红绒布，摆着三样东西：一叠泛黄的信笺、一枚黑沉沉的令牌，还有一小卷用油布裹着的残片。
她先拿起油布卷，小心翼翼打开——是地图的残片，材质跟普通纸不一样，摸着手感粗糙，上面画着山川河流，还有几个用朱砂圈的小圆圈，旁边的字歪歪扭扭，认不出是啥地名，边缘撕得毛毛躁躁的，一看就不完整。
“这就是《山河舆图》？咋就剩一半了？”林知月皱着眉，又拿起那叠信笺，上面的字跟蚂蚁似的密密麻麻，还有些符号，跟刘掌柜那本册子上的像，但更乱，看着就眼晕，“这又是啥？新的密码本？”
最后拿起那枚令牌，黑得发亮，不是铁也不是木，拿在手里跟揣了块砖头似的，正面刻着北斗七星，每颗星都清清楚楚，用手摸还能摸到刻痕的棱角。林知月把令牌翻过来，一下子愣住了——背面刻着两个篆字，不是刘掌柜那枚的“璇玑”，是“天枢”！
“天枢？北斗第一星啊！”林知月嘴里嘀咕，“难道璇玑阁里还分星星等级？刘掌柜是‘璇玑’，玄九是‘天枢’，这老头比刘掌柜官还大？”
苏沉鱼凑过来，伸手摸了摸令牌：“管他啥星，反正这玩意儿看着值钱，留着准有用。信笺和地图你收好了，别丢了，这可是你爹翻案的关键。”
林知月点点头，刚要把东西放回木盒，就听苏沉鱼突然“嘘”了一声，耳朵贴在破庙门上，眉头一下子皱起来：“不好！脚步声从西面包过来了，还带着火把味儿，人不少！”
她赶紧把林知月往破神像后面拽，自己则握着匕首，守在神像侧面，眼睛盯着门口。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透过破窗棂，把庙里的影子拉得老长。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进来，还带着点笑，跟猫逗老鼠似的：“林姑娘，别躲啦！这破庙就巴掌大，你就算藏在神像后面，也能闻见你身上的墨香——哦，不对，是你前几天扮书生时沾的墨味儿，洗都没洗干净呢。”
林知月攥着木盒的手紧了紧，手心全是汗——这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可一时想不起来。她偷偷从神像后面探了探头，就见庙门口站着个穿青绸衫的人，手里摇着折扇，身后跟着十几个护卫，手里都举着火把，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等那人走近两步，林知月一下子看清了——是谢之行！
她愣了愣，随即又慌了：“你咋来了？不是说亥时才派人来吗？”
谢之行走到神像前，看见她藏在后面，眉头皱了皱，快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见她没受伤，才松了口气：“再不来，你俩都要被人包圆了。我早让人盯着玄九，他一出西海货栈，我就带着人跟过来了，怕打草惊蛇，没敢靠近，首到里面打起来，才绕到这儿堵着，省得你们被追杀。”
他又看向苏沉鱼的肩头，眉头皱得更紧：“受伤了咋不处理？刘管事带了金疮药，快拿出来敷上。”
苏沉鱼撇撇嘴：“我说了是皮外伤……”话还没说完，就被谢之行的护卫递过来的金疮药打断，只好乖乖坐下敷药。
林知月看着谢之行忙前忙后，心里暖暖的，把木盒递给他：“你看，这是从墨韵斋拿的，有地图残片、密码信笺，还有枚‘天枢’令牌，我猜跟漕银改道有关。”
谢之行接过木盒，打开一看，眼神沉了下来，手指在“天枢”令牌上轻轻敲了敲：“天枢是璇玑阁的‘七星使’之一，比普通成员高一级，玄九能拿到这枚令牌，说明他在璇玑阁里地位不低。这地图残片，我得让人好好拼拼，说不定能找到漕银改道的路线。”
他抬头看向林知月，眼神里满是心疼：“以后别这么冒险了，要是你出事，我……”话没说完，又咽了回去，只伸手帮她理了理歪掉的方巾，“幸好你没事。”
林知月的耳朵一下子红了，赶紧低下头，小声说：“有你在，我肯定没事啊。”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玄九的声音，又怒又恨：“谢之行！你敢抢我的东西！赶紧把木盒交出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谢之行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把木盒递给护卫收好，对林知月说：“你跟苏姑娘躲在里面，别出来，我去会会他。”
他刚走到门口，就见玄九捂着肋下伤口，带着几个没死的手下，站在庙外，眼神阴鸷得跟要吃人似的。
一场新的打斗，又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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