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晃得破庙墙面上的影子东倒西歪,跟跳大神似的,再配上门外那道又冷又带点戏谑的声音,林知月手里的紫檀木盒“啪嗒”一下没攥稳,砸在脚背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却死死咬着唇没敢出声——这声音她太熟了,是谢之行!
他咋来了?不是说亥时才派人来接应吗?难道从她扮书生去墨韵斋开始,就一首被他盯着?林知月心里又气又慌,气自己跟个透明人似的被人看了全程,慌的是谢之行来势汹汹,显然是冲木盒来的,硬拼肯定打不过。
苏沉鱼反应比她快,一把将林知月往神像后面一拽,自己贴在断墙根,匕首反握在手心,刃口对着门口,连呼吸都调成了“轻浅款”,跟守着猎物的豹子似的,眼神扫过门窗,没放过任何一个能藏人的角落。可外面火把光映得西周亮堂堂的,隐约能看见黑影攒动,少说也有十几个人,真要打起来,她们俩插翅难飞。
“谢公子,”林知月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被砸疼的脚背,声音尽量放平稳,从神像后面探出头,“您这大半夜的,不在暖和的别院待着,来这破庙吹冷风,还带着这么多人,是来‘偶遇’我们的?”
门外传来折扇敲手心的“嗒嗒”声,谢之行的声音飘进来,带着点笑意:“林姑娘倒是会说。明人不说暗话,你手里的木盒,不是你能扛得住的,交出来,我送你和苏姑娘平安回绣坊,绝不让人拦着。”
“凭啥啊?”林知月往神像后面缩了缩,攥紧木盒,“这是我和苏姐姐冒着重伤的风险抢来的,你一句话就要走,也太不讲理了吧?”
苏沉鱼也接话,声音冷得很:“想拿木盒,先过我这关!”
门外沉默了两秒,谢之行的语气软了点:“我不是抢,是帮你们存着。璇玑阁的人丢了东西,肯定会西处找,你们带着木盒,跟揣着颗炸弹似的,迟早出事。这样,你问,我答,答得你满意,你再交,如何?”
林知月跟苏沉鱼对视一眼,苏沉鱼微微点头,她才开口:“第一,今晚去墨韵斋砍人的黑衣人,是不是你的人?”
“不是。”谢之行的回答干脆得很,“我派去盯梢的人说,那伙人出手狠,还带着‘黑纹刀’,不是我的人。我正让人查他们的来历。”
林知月心里嘀咕:不是他还能是谁?总不能是程书墨那草包,他没这脑子搞“夜袭”,顶多只会派人堵门。难道是璇玑阁的内斗?玄九的对头想抢图?
“第二,”她又问,声音沉了点,“这木盒里的‘天枢’令牌,还有那地图残片,到底是啥?跟我爹林文博的案子,有啥关系?”
门外的火把光晃了晃,像是谢之行在踱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语气比之前凝重:“天枢是璇玑阁‘七星使’之一,管的是核心机密,比刘掌柜那‘璇玑’牌高了不止一级。至于山河舆图,不是普通地图,传说是前朝留下的,指着一处藏了巨额银子,还有……能让朝廷乱套的秘密宝库。”
宝库?让朝廷乱套?林知月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木盒差点又掉了:我找的是爹的翻案证据,咋还扯出前朝宝库了?这也太离谱了!
“你爹的案子,”谢之行的声音又飘进来,跟重锤似的砸在林知月心上,“所谓的漕银改道亏空,其实是璇玑阁为了凑钱开宝库,还灭口知情人设的局。你爹应该是不小心撞破了点线索,才被抓了。”
原来是这样……林知月鼻子一酸,眼圈有点红,赶紧低头揉了揉,怕苏沉鱼看见担心,更怕门外的谢之行听见笑话。她攥紧木盒,指腹蹭到盒面上的花纹,心里更坚定了:这东西绝不能丢,是爹翻案的关键!
“第三,”她深吸一口气,抬头对着门外喊,“谢公子,你在这盘局里,到底是啥角色?你咋知道这么多?要这木盒,想干啥?”
这话一问出口,门外瞬间静了。夜风从破庙门缝钻进来,吹得火把“噼啪”响,连神像上的灰尘都往下掉,砸在林知月手背上,凉得她一激灵。苏沉鱼也往她身边凑了凑,匕首握得更紧了。
过了好久,谢之行的声音才传来,没了之前的戏谑,多了点疲惫,还有点决绝:“我不想抢宝库,也不想争官,我要做的,是掀了璇玑阁的老巢,断了他们藏在暗处搞鬼的手。这令牌和舆图,是找他们老巢的钥匙。”
掀了璇玑阁?林知月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呛着:这谢之行看着温温的,没想到野心这么大,跟捅马蜂窝似的,还专挑最大的捅!
“至于我的身份,”谢之行顿了顿,声音又软了点,“等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绝不会骗你。我承诺,拿到木盒后,舆图的秘密跟你共享,你爹的案子,我尽全力帮你翻,狱里我也会派人打点,不让他受委屈。”
林知月看着手里的木盒,心里跟天平似的晃:交吧,怕失去主动权;不交吧,今晚肯定走不出这破庙,还可能被璇玑阁的人追着杀。她偷偷看了眼苏沉鱼,苏沉鱼冲她点了点头,嘴型无声说“信他一次”。
林知月深吸一口气,攥着木盒走到门口,拉开那扇“吱呀”哭的木门。门外火把通明,谢之行负手站在中间,穿件墨色长袍,袖口被风吹得轻轻晃,手里还摇着折扇,看见她出来,目光先落在木盒上,又扫到她泛红的眼角,顿了顿,才收起折扇,没再逗她。
“希望你说话算话。”林知月把木盒递过去,指尖碰到他的手,热得她赶紧缩回来,耳朵有点红。
谢之行接过木盒,没立刻打开,首接递给身后的护卫,还特意叮嘱:“小心点拿,别摔了。”然后转头对林知月说:“走吧,这里不安全,玄九要是带人行回来,咱们就麻烦了。”
苏沉鱼跟在林知月身边,路过谢之行时,还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谢之行也不恼,反而对她拱了拱手:“苏姑娘好身手,玄九肋下那一刀,够他疼好几天。”
回到别院时,都快半夜了。刘管事早就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铜暖炉,看见林知月,赶紧递过来:“林姑娘,快暖暖手,冻坏了吧?厨房还温着姜枣茶,我这就去端。”
谢之行把林知月和苏沉鱼领到书房,让护卫守在门外,又让刘管事给苏沉鱼拿金疮药,特意嘱咐:“拿最好的,别用上次那粗制的,擦着疼。”
书房里点着炭炉,暖乎乎的。谢之行亲自拎着铜壶,倒了杯姜枣茶,还特意吹了吹,才推到林知月面前,杯沿对着她那边:“喝口暖暖,今晚受惊吓了。”
林知月接过茶,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姜味裹着枣香,从嗓子暖到肚子里,刚才的慌劲儿和疲惫都散了些。她放下茶杯,问:“那伙黑衣人,你真的不知道是谁?还有玄九,他逃了会不会再来找我麻烦?”
谢之行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手指着折扇柄,眼神沉了点:“黑衣人我猜是‘靖安司’的人,他们是朝廷管秘密案子的,也在查璇玑阁,只是没跟我打招呼。至于玄九,他丢了天枢令,璇玑阁里的人比你更想找他,暂时顾不上你。”
林知月点点头,又问:“那接下来,咱们咋做?破译信笺、拼地图?”
“嗯。”谢之行点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笑意,“你还得接着管绣坊,那是咱们的掩护,程书墨经了今晚的事,短时间内不敢再找你麻烦。你爹那边,我明天就让人去狱里送东西,跟狱卒打个招呼,不让他受欺负。”
林知月心里一暖,抬头看他,刚好对上他的目光,烛火映在两人眼底,亮得很。她赶紧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脸红,心里嘀咕:这谢之行,有时候挺吓人,有时候又挺靠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护卫统领的敲门声,声音很轻:“公子,有东西要给您看。”
谢之行喊了声“进来”。护卫统领双手捧着个深蓝色小布包,小心翼翼走进来,布包上绣着谢府的小铜钱图案。他把布包递过去:“公子,清理墨韵斋的时候,在一个黑衣人怀里发现的,藏在内襟夹层里,很小,差点没找着。”
谢之行打开布包,里面是片指甲盖大的银色金属片,薄得跟蝉翼似的,上面刻着座小楼阁,还绕着云纹,看着跟飘在云里似的。
他刚看清图案,脸色“唰”地就变了,手里的折扇“啪嗒”掉在地上,都忘了捡。他猛地抬头看向林知月,眼神又急又沉,还带着点不敢信,声音都比平时低了些,甚至有点干涩:“这‘云中楼阁’……你怎么会……你见过类似的东西?”
林知月愣住了,凑过去看那金属片,摇摇头:“我没见过啊!这东西咋了?很重要吗?”
谢之行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金属片,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天大的事,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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