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八岁的招娣缩在门框后面，用那双酷似她爹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赵小菊，说出“我不跟你走，村里人会笑话我没爹”时，赵小菊心里那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噗”地一下，彻底熄灭了。
没有预想中的心痛如绞，也没有苦苦哀求。她只是静静地看了招娣几秒钟，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是刻在骨子里的。
上一世，她为这个大女儿付出了多少？十年，整整三千多个日夜，像个老保姆一样带大外孙，洗衣做饭，掏心掏肺，换来了什么？换来了女儿女婿的理所当然，换来了“妈你反正没事做”的轻飘飘一句话，换来了到她死，都没等到的一分钱和一次真心实意的探望。
原来，那自私凉薄的根子，这么小就己经种下了。是她李家的种，流着李老蔫那混账自私的血！
“行。”赵小菊只回了一个字，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她甚至没有再多看招娣一眼，径首转身，开始收拾自己那少得可怜的行李——几件打满补丁的旧衣服，那瓶快见底的红药水被她小心地用破布包好，藏在了最底层。还有她偷偷攒下的，皱巴巴的几毛几分钱。
邻居婶子看不过去，小声劝她：“小菊啊，招娣还小，不懂事，你好好跟她说说，哪有当娘的不带闺女走的...”
赵小菊手上动作没停，语气平静得可怕：“婶子，心不在我这儿，强拉着手也没用。她选了老李家，那就让她留着吧。路是她自己选的，将来是福是祸，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老妪重生》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她自己受着。”
这话不像是一个母亲对八岁女儿说的，倒像是对一个陌路人。
招娣似乎被母亲这前所未有的冷漠吓到了，哇的一声哭起来。李老蔫和他娘站在院子里，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得意的神色，仿佛在说：看吧，连你亲闺女都不愿意跟你这个“弃妇”走！
赵小菊拎起那个小小的、干瘪的包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不，这个囚笼。目光掠过哭哭啼啼的招娣，掠过一脸刻薄的公婆，掠过那个因为她“差点流产”而暂时不敢造次、却满眼怨毒的李老蔫。
她没有丝毫留恋。
“我走了。”她是对着空气说的，也是对着自己说的。
迈出李家那道高门槛时，春日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
这里面的，才是她真正的指望，也是她绝不能放手的孩子。
至于那个不愿意跟她走的大女儿……
赵小菊挺首了那被生活压弯了多年的脊梁，一步步朝着村外走去。风吹起她枯黄的头发，带来远处田野的气息。
她不会再为白眼狼流一滴眼泪。
这一世，她的爱很珍贵，只给值得的人。
招娣既然选择了那条路，那她们母女的情分，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就己经断了。
未来的路很长，很难，但她赵小菊，终于可以只为自己，和为肚子里这个全新的希望，活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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