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出暗河出口时，己是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砚和苏清鸢瘫坐在河边的草地上，浑身沾满了淤泥，怀里的铁盒却被护得严严实实。
“魏太傅的人应该还在暗河里打转，”苏清鸢拧着湿透的衣角，水顺着草茎渗进泥土里，“那条小水道是我小时候跟着采药人偶然发现的，除了咱们，没人知道。”
沈砚点头，却不敢放松警惕。魏太傅能在朝中立足二十年，手段定然狠辣，绝不会轻易放弃。他摸出怀里的账册，纸张被水汽浸得有些发皱，却依旧能看清上面的字迹——二十年前的每一笔交易，每一个参与其中的官员姓名，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得尽快把这些送到李大人手里。”沈砚将账册重新包好，“墨山不能再出事了。”
两人刚站起身，就听到远处传来犬吠声。苏清鸢脸色一变：“是魏家豢养的猎犬！他们竟带了狗来搜山！”
沈砚拉着她钻进旁边的密林。林子里藤蔓缠绕，脚下全是枯枝败叶，稍不留神就会发出声响。猎犬的叫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人的呵斥声。
“往这边追！脚印到河边就没了，肯定进了林子！”
“找到那两个小崽子，赏五十两银子！”
沈砚和苏清鸢屏住呼吸，躲在一棵粗壮的古树后面。透过枝叶的缝隙，能看到十几个黑衣人手拿长刀，牵着几条壮硕的猎犬，正西处搜寻。为首的络腮胡大汉，正是在溶洞里遇到的那个。
“怎么办？”苏清鸢的声音压得极低，手心全是汗。
沈砚摸了摸腰间的短刀——这是离开墨山前秦船长硬塞给他的，此刻刀柄被手心的汗浸得发烫。他刚想说话，却看到猎犬突然狂吠着朝他们这边冲来，鼻子在地上嗅来嗅去。
“在那边！”络腮胡大汉嘶吼着，挥刀砍断挡路的藤蔓。
沈砚拽着苏清鸢转身就跑，身后的脚步声和犬吠声紧追不舍。慌不择路间，两人竟跑到了一处悬崖边，下面是湍急的河流，根本无路可退。
“这下看你们往哪跑！”络腮胡大汉带着人围上来，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把账册交出来，我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沈砚将苏清鸢护在身后，握紧短刀：“想要账册，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悬崖上方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十几支箭呼啸着射下来，精准地射中了几个黑衣人的肩膀。络腮胡大汉反应极快，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成炮灰后我发现历史是本烂账 挥刀挡开箭矢，怒吼道：“谁在那里？！”
悬崖上出现了几个身影，为首的正是“影”的人，穿着黑色短打，手里握着弓箭。“魏太傅的狗，也敢在墨山撒野？”
黑衣人们顿时乱了阵脚，既要对付沈砚，又要防备悬崖上的箭雨。络腮胡大汉见状，知道讨不到好，恶狠狠地瞪了沈砚一眼：“撤！”
看着黑衣人消失在密林里，沈砚和苏清鸢才松了口气，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影”的人从悬崖上下来，为首的汉子走到沈砚面前，递过来一个水囊：“沈先生，没事吧？”
“多谢相救。”沈砚接过水囊，心里疑窦丛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汉子笑了笑：“李大人料到魏太傅会狗急跳墙，特意让我们在墨山外围接应。再说，‘影’欠沈先生的人情，也该还了。”
沈砚想起苏州府衙前突然出现的禁军，想起暗河出口恰到好处的援手，忽然明白“影”的力量远比他想象中更庞大。他们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在暗处守护着公道，却从不出现在阳光下。
“这些账册……”沈砚摸出铁盒。
“我们会派人送往京城，交给李大人。”汉子接过铁盒，眼神变得郑重，“沈先生放心，魏太傅这次插翅难飞。”
他留下两个手下护送沈砚和苏清鸢回学堂，自己则带着其他人迅速消失在林子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回程的路上，苏清鸢忽然问：“你说，‘影’到底有多少人？”
沈砚望着远处的墨山，那里炊烟袅袅，孩子们的读书声隐约可闻。“或许是一个人，或许是无数人。”他轻声道，“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想让这世道干净点。”
走到学堂门口时，秦船长和周先生正焦急地等在那里，看到他们平安回来，眼圈都红了。小豆子冲过来，紧紧抱住沈砚的腿，放声大哭：“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沈砚摸了摸他的头，抬头看向老梅树。春风己经悄悄吹过，枝头冒出了小小的花苞，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他知道，魏太傅的案子还没结束，京城的风浪或许比江南更凶险。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大晟史》的纸页在窗台上轻轻翻动，新的故事正在酝酿。这一次，它不仅记录着墨山的安宁，更记录着无数人在明暗之间的坚守，像暗河里的灯，像悬崖上的箭，像梅枝上的花苞，始终向着光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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