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和脚下碎石的摩擦声。沈砚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微弱的火光映出潮湿的石壁，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凿痕，显然是匆忙挖成的应急通道。
“按照镇国公府的布局，这条密道应该通向皇宫的西暖阁。”苏清鸢扶着石壁往前走，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有些发闷，“听说西暖阁是陛下批阅奏折的地方，离太和殿不远。”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光。沈砚熄灭火折子，示意苏清鸢停下，自己则悄悄往前探看——密道的尽头是块活动的石板，石板上方隐约传来脚步声，显然有人在外面巡逻。
“等巡逻兵走远。”沈砚压低声音，手指紧紧攥着秦船长给的短刀。
终于，脚步声渐渐远去。沈砚用力推开石板，两人迅速钻了出去，发现身处一间堆放杂物的偏殿。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能看到太和殿的飞檐就在不远处，像只巨大的飞鸟，静静匍匐在夜色中。
“我们得想办法上太和殿的屋顶。”沈砚望着飞檐，“那里太高，首接爬肯定会被发现。”
苏清鸢指着旁边的宫墙：“可以沿着宫墙的排水管爬上去，再从相连的阁楼跳到太和殿的屋顶。”
这是个冒险的办法，但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两人借着杂物的掩护，悄悄溜到宫墙边。排水管是铜制的，常年风吹雨打，早己锈迹斑斑，踩上去发出“咯吱”的轻响，听得人心惊肉跳。
爬到宫墙顶端时，沈砚低头一看，只见巡逻的卫兵正举着火把从墙下走过，火把的光几乎要照到他们的脚。他屏住呼吸，等卫兵走远，才和苏清鸢沿着墙头的瓦片，小心翼翼地往太和殿的方向移动。
太和殿的屋顶铺着黄色的琉璃瓦，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沈砚趴在屋脊上，仔细检查飞檐的斗拱——王博士的批注说“青鸟衔信，藏于飞檐”，这里最有可能藏东西。
果然，在最外侧的斗拱里，他摸到了个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个用油布包裹的小竹筒，里面卷着封信，还有半块破碎的兵符！
这半块兵符比之前的两块更小，上面刻着的不是虎纹，而是条盘踞的龙，龙首处有个小小的“三”字。
“第三块兵符！”苏清鸢又惊又喜，“原来‘兵符两半，实有其三’，指的是这半块！”
沈砚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与血手的笔迹有些相似，却更显沉稳：“三月初三，雁门关见，持三符合璧，共分天下。——青鸟”
三月初三，就是三天后！他们要在雁门关用三块兵符合璧，打开城门，引北狄入关！
“不好！”沈砚突然意识到什么，“这封信是陷阱！‘青鸟’知道我们会来，故意把兵符和密信放在这，想引我们去雁门关！”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弓弦声。两人猛地回头，只见“青鸟”带着十几个弓箭手，正站在对面的阁楼屋顶上，手里的弓箭对准了他们！
“沈先生，果然是你。”“青鸟”冷笑，“这第三块兵符，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既然你找到了，就请带着它，去雁门关赴约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砚握紧兵符，“‘影’的使命是守护大晟，你忘了吗？”
“守护？”“青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父亲当年就是‘影’的人，却因为发现了魏太傅的秘密，被活活打死！这大晟，早就烂透了，不如让北狄来换换天！”
原来他是为了报仇！沈砚还想说什么，“青鸟”却己松开了弓弦：“放箭！”
箭矢如雨点般射来，沈砚拉着苏清鸢就往屋顶下跳。两人重重摔在太和殿的地砖上，苏清鸢的腿被划伤，疼得站不起来。
“你先走！”沈砚将兵符和密信塞进她怀里，“把东西交给镇国公，告诉他三月初三，雁门关有诈！”
“我不走！”苏清鸢死死抓住他的手。
“听话！”沈砚推了她一把，自己则捡起地上的一根断柱，冲向追来的卫兵，“我掩护你！从西暖阁的密道回去，秦大叔在外面等你！”
苏清鸢含泪点头，一瘸一拐地往偏殿跑。沈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过身，握紧断柱，迎向蜂拥而至的卫兵。
他知道，自己必须拖住他们，为苏清鸢争取时间。太和殿的铜鹤在月光下沉默伫立，仿佛在见证这场以寡敌众的殊死搏斗。
《大晟史》的纸页在苏清鸢的怀里轻轻颤动，仿佛在为沈砚的安危而担忧，为那即将到来的雁门关之约而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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