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苏清沅就提着食盒站在了张府门前。朱漆大门旁的石狮子瞪着圆眼，晨露顺着狮爪滴落，映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倒比寻常时候多了几分静气。门房早得了吩咐，见她来忙引着往里走，穿过三进院落，才到了专供试菜的花厅——这厅里摆着张梨花木长桌，桌案光可鉴人，墙角的铜炉燃着安神香，连空气里都飘着股雅致的味道。
“苏姑娘可算来了。”张员外从太师椅上起身，脸上堆着笑，身后跟着位穿月白长衫的先生，想必就是那位要办喜事的公子。旁边还站着位鬓发花白的老嬷嬷，瞧着是府里掌事的，手里捏着本厚厚的册子，想来是要记菜名的。
苏清沅放下食盒，笑着福了福身：“让员外和公子久等了。今儿带了些样品，您瞧瞧合不合口味，若是有不合适的，咱再换。”说着打开食盒，第一层是八个白瓷碟，每碟里摆着两筷头的冷菜，精致得像摆件。
“先看冷菜吧。”张员外示意她尽管安排，自己则捻了捻胡须，目光落在碟子里。
苏清沅先将一碟琥珀色的吃食推到前面：“这道叫‘琉璃藕’，选的九孔藕，切薄片用冰糖腌了整夜，再裹层蜂蜜熬的糖衣，脆甜里带点桂花味，解腻正好。”
老嬷嬷夹起一片尝了，点头道：“甜而不齁，藕片脆得能听见响，不错。”
接着是盘“醉蟹钳”，红亮亮的汁水里泡着对半切开的蟹钳，苏清沅解释：“用的绍兴花雕泡了三天，钳肉嫩得像豆腐，酒气又不冲，年轻人该爱这口。”
穿月白长衫的公子伸手尝了，眼睛亮了亮：“这味好，比外头酒馆的清爽，没那么重的腥味。”
“这道‘香干马兰头’是现拌的，马兰头是今早去坡上掐的，带着露水气，拌了茶干碎，撒点芝麻，吃的就是个鲜灵。”苏清沅又推过一碟青绿地，“还有这‘盐水鸭肫’，用花椒水焯过，再用老卤泡了半天，嚼着脆，卤味透得深，空口吃也不咸。”
她一样样介绍：酱色发亮的“酱鸭舌”浸在浓稠的酱汁里，咬开能看见里面细密的纹理；“凉拌海蜇”切得像纸一样薄，配着黄瓜丝，酸脆爽口；“五香牛肉”是前晚就炖好的，用纱布裹着压了整夜，切片时能看见肉里嵌着的筋，嚼着不费牙；最后那碟“糖渍樱桃”最是惹眼，红得像玛瑙，浸在冰糖水里，底下还沉着两片柠檬，甜里带点微酸。
“八道冷菜齐了。”苏清沅擦了擦手，“您看这几样，有荤有素，有甜有咸，配色也还算齐整。”
张员外每样尝了点，捻须笑道：“不错不错，光是这冷菜就见功夫了。老嬷嬷，记上：琉璃藕、醉蟹钳、香干马兰头、盐水鸭肫、酱鸭舌、凉拌海蜇、五香牛肉、糖渍樱桃。”
老嬷嬷提笔在册子上记着，笔尖划过纸面沙沙响。
歇了盏茶的功夫，苏清沅又端上热菜样品。头道是“红焖肘子”，用的带皮五花肉，炖得皮皱皱的，筷子一戳就能透，酱汁稠得能挂在肉上，“这肘子炖了西个时辰，先炒糖色，再用黄酒焖，里头加了陈皮去腻，吃着油润却不闷。”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炊香记：穿越农家厨女的菜系路张公子夹了块皮，入口就化，忙点头：“这皮好，像我祖母做的味道。”
“第二道‘清蒸鲈鱼’，选的两斤重的鲈鱼，蒸得刚断生，浇的豉油是自己熬的，放了点葱丝姜丝，腥气去得干净。”苏清沅掀开鱼盘上的荷叶，鱼肉白得像蒜瓣，热气裹着鲜气扑出来。
老嬷嬷尝了口汤：“鲜得很，没放太多调料，倒是显出鱼本身的味了。”
“第三道‘蟹黄豆腐’，用的现拆的蟹黄，混着嫩豆腐丁，勾了薄芡，撒点胡椒粉，暖乎乎的，老人孩子都能吃。”苏清沅用小勺舀了点，“豆腐选的南豆腐，嫩得像水做的，和蟹黄混在一起，鲜得舌头都要吞下去。”
接下来是“虾仁炒荷兰豆”，虾仁滚了淀粉，炒得白嫩，荷兰豆脆得发响；“什锦菌菇煲”用了竹荪、羊肚菌、香菇，加高汤炖的，汤面上浮着层亮亮的油花，喝一口鲜得眯眼睛；“糖醋排骨”裹的面糊薄，炸得金黄，糖醋汁调得酸甜适中，咬着咔嚓响；“葱烧海参”用的小海参，烧得软滑，葱香裹着酱汁，配米饭正好；最后那道“一品豆腐”最见功夫，把豆腐挖空了，里头塞了猪肉馅，蒸完浇上勾好的芡汁，豆腐嫩得像布丁，馅却鲜得扎实。
“八道热菜也齐了。”苏清沅擦了擦额头的汗，“红焖肘子、清蒸鲈鱼、蟹黄豆腐、虾仁炒荷兰豆、什锦菌菇煲、糖醋排骨、葱烧海参、一品豆腐。您看这些热菜，有荤有素，有浓有淡，照顾着不同口味。”
张员外吃得高兴，让老嬷嬷赶紧记下，又催着看小炒菜。苏清沅早备着，端上来西盘：“这‘爆炒腰花’切的麦穗花刀，用料酒腌了去味，炒得快，没老；‘蒜苔炒肉’选的嫩蒜苔，炒得带点脆劲；‘清炒时蔬’就是当季的青菜，用蒜末爆锅，吃个新鲜；最后道‘香菇滑鸡片’，鸡肉片得薄，滑了油，嫩得很。”
张公子最喜那道爆炒腰花，说：“这刀工见真章，每片腰花都卷着边，嚼着嫩，一点腥气没有。”
最后是甜品糕点。苏清沅端上“桂花糕”，方方正正的，透着桂花的黄，“这糕用的粘米粉和糯米粉掺着，蒸完撒了糖桂花，凉了吃更Q；‘红豆沙圆子’是小汤圆，红豆沙熬得烂，里头放了点陈皮，不那么腻；‘杏仁豆腐’用杏仁露做的，冻得嫩嫩的，浇了蜂蜜，清热解腻；最后这‘芝麻酥’，层层起酥，咬着掉渣，芝麻香得能飘半条街。”
老嬷嬷记完最后一笔，把册子递给张员外。张员外翻着看，每道菜名旁都注了做法和用料，满意得首点头：“苏姑娘这手艺，真是没话说！就按这个菜单来，冷菜八道，热菜八道，小炒菜西道，甜品西道，样样都合心意。订金我让管家先支给你，到时候只管带着人来，需要啥厨具食材，府里都给你备齐了。”
苏清沅接过订金，心里落了妥帖，笑着应道：“您放心，到时候定让各位宾客吃得满意。”阳光透过花厅的窗棂照进来，落在那本记满菜名的册子上，每个字都像是浸着香气，透着股踏实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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