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月光淌过卫生院的瓦檐，秦昊刚把最后一剂草药包好，就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不是寻常商旅的节奏，倒像急行军的频次。他抓起墙角的长刀，刚推开门，就见一队黑衣骑士簇拥着一顶轿子停在院外，为首的骑士翻身下马，铁甲上的血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秦大人，可识得此物？”骑士递过一块玉佩，玉上刻着半朵莲纹，正是当年秦昊在边关与一位少年将军结义时各执一半的信物。秦昊指尖抚过玉纹，突然想起那个总爱抢他酒喝的少年——据说三年前己战死沙场。
轿帘掀开，走出个身着银甲的身影，摘下面甲的瞬间，秦昊瞳孔骤缩：“阿瑾？你没死？”
被唤作阿瑾的女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道疤痕从眉骨延至下颌：“托你的福，捡回条命。只是……”她抬手按住腰间的箭伤，闷哼一声，“被叛徒追了三天，得借你这宝地躲躲。”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号角声，骑士们脸色骤变：“他们追来了！”阿瑾咬咬牙，将一个锦盒塞给秦昊：“这里面是边关布防图，若我活不成，务必交给岳将军。”
秦昊突然注意到她颈间的银链，坠着片风干的合欢花瓣——那是当年他亲手采的，说要种遍边关让她看。心口猛地一缩，他拽住转身欲走的阿瑾：“跟我来！”
后院的地窖入口藏在灶台底下，秦昊掀开石板时，阿瑾的副将急道：“大人，您这是……”“闭嘴，照做！”秦昊将他们推进地窖，刚盖好石板，院外己响起撞门声。
领头的将领踹门而入，刀架在秦昊颈间：“见没见过一队银甲骑士？”秦昊慢悠悠添着柴火：“方才倒有几个买药的，说要去城南投宿。”将领狐疑地扫视西周，目光落在药罐里翻滚的汤药上——那药气混着血腥味，竟奇异地压过了别处的气息。
“搜！”士兵翻箱倒柜时，秦昊瞥见地窖缝里漏出的银甲反光，突然将滚烫的药汁泼向火堆，浓烟腾起的瞬间，他抄起扁担砸向将领：“敢在老子地盘撒野！”
混乱中，阿瑾从地窖钻出，银枪横扫逼退士兵。秦昊拽着她往柴房跑，穿过夹道时，她突然踉跄，秦昊回身将她架在肩上——就像当年在边关，他总这样扛着喝醉的她回营。
“放我下来！”阿瑾捶他后背，声音却带了哭腔，“你这人……还是这么蛮不讲理。”秦昊笑出声，肩头却湿了一片。
柴房的暗门通向城外的密道，阿瑾的骑士己在出口接应。临别时，秦昊把那半朵莲纹玉佩塞进她掌心：“三年前我在你‘坟’前种的合欢，该开花了。”阿瑾愣了愣，突然策马回头，银甲在月光下划出弧线：“等我回来，陪你看遍边关的花！”
秦昊站在原地，摸着颈间同样的银链，突然想起那年她抢他的酒葫芦，说要“醉卧沙场君莫笑”，如今倒真应了那句“古来征战几人回”。他低头看掌心的锦盒，布防图上的朱砂标记刺得人眼疼——原来所谓的战死，不过是朝廷派系倾轧的幌子。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秦昊回到卫生院，见药罐里的合欢花还在翻滚。他舀起一勺，忽然明白阿瑾颈间那片干花的意思——不是纪念，是等他赴约。
三个月后，边关传来捷报，银甲将军阵前斩叛徒，收复三座城池。据说那将军进城时，马前挂着半朵莲纹玉佩，与城楼上秦昊手中的另一半，在风中轻轻相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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