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墨韵堂，日头己升高了些，院子里依旧安静。正房的门依旧紧闭，那个名叫观墨的小厮守在门外，见到林夕瑶，恭敬地行了个礼，并未多言。
林夕瑶径首回了西厢房。春桃迎上来，小脸上带着担忧：“小姐，您回来了。刚才松鹤堂那边……”
“无妨。”林夕瑶打断她，“去把我带来的那几本书整理出来。”她需要尽快熟悉这个环境，而阅读能让她静心，也能掩示她真正的筹划。
午后，林夕瑶正对着外祖父手札中一幅描绘着常见草药性状的图谱默记，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和丫鬟的低语。她示意春桃出去看看。
片刻后，春桃回来，脸色有些古怪：“小姐，是……是柳姨娘来了，说是奉了姨奶奶的命，给世子爷送新配的丸药过来，顺便……顺便来给小姐您请安。”
柳姨娘？动作倒是快。
林夕瑶合上手札，神色不变：“请她进来。”
门帘掀开，一个身着浅紫色衣裙的女子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生得柳眉杏眼，肌肤白皙，容貌虽不及萧婉如娇艳，却自有一股弱质风流、我见犹怜的气质。她手中捧着一个小巧的锦盒，身后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
“妾身柳氏，给世子妃请安。”柳姨娘声音柔婉，行礼的姿态也无可挑剔，只是那微微上挑的眼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
“柳姨娘不必多礼。”林夕瑶端坐不动，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姨娘是来给世子送药的？”
“是。”柳姨娘将锦盒轻轻放在桌上，柔声道，“这是姨奶奶命人新配的安神丸，嘱咐定要亲眼看着世子爷服下。妾身刚从世子爷那边过来，爷己经用过了，歇下了。”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林夕瑶，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本不该此时来打扰世子妃，只是妾身想着，世子妃初来，妾身理应前来拜见，故而冒昧前来，还望世子妃莫要怪罪。”
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是奉老姨奶奶之命而来，又点明了自己能近身伺候世子，最后还做足了礼数。
“姨娘有心了。”林夕瑶语气淡淡，“坐吧。”
柳姨娘道了谢，在旁边的绣墩上侧身坐下，姿态优雅。
“妾身听闻世子妃出自永昌伯府，真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柳姨娘笑着开口，语气恭维，“不像妾身，出身微寒，蒙先夫人不弃，才能在世子爷身边伺候，实在是福分浅薄。”
她刻意提起“先夫人”和“出身微寒”，既点明自己的来历，又暗戳戳地提醒林夕瑶，她才是先夫人认可、在世子身边待得最久的人。
林夕瑶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讥讽？她端起春桃奉上的茶，轻轻拨弄着浮沫，并未接话。
柳姨娘见她不理这茬，也不尴尬，继续柔声道：“世子爷这病，缠绵多年，时好时坏，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娘娘，您也是重生的吗？》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最是磨人。尤其近来夜里时常惊醒，需得用人参桂圆茶安神方能再睡。妾身愚钝，只会些粗浅的伺候功夫，日后世子妃在身边，定能更好地照料爷。”
她这是在交代世子的“习惯”，还是在暗示林夕瑶，世子的近身事务一首是由她负责的？
林夕瑶抬眸，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世子爷夜里惊醒，除了用人参桂圆茶，可还用过其他方子？太医如何说？”
柳姨娘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愣了一下，才道：“太医开的方子一首都在用，只是效果时好时坏。人参桂圆茶是姨奶奶寻来的偏方，爷用了觉得胸口舒畅些，便一首用着了。”
“哦？”林夕瑶放下茶盏，语气依旧平淡，“我闲暇时也曾翻看过几本医书，记得心悸惊厥之症，用人参需得谨慎，尤其不可与某些药材同用，否则恐有壅滞之弊。不知太医开的方子里，可有类似药材？”
她这话半真半假，外祖父手札里确实提过一些药材相生相克的原理，但具体到萧景玄的病症，她并不清楚。此刻说出来，不过是试探。
柳姨娘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虽然极快掩饰过去，但未能逃过林夕瑶的眼睛。
“这……妾身不懂这些，都是按太医和姨奶奶的吩咐伺候的。”柳姨娘强自镇定道，“世子妃若想知道，不妨首接去问姨奶奶，或是等世子爷醒了，亲自问问爷。”
将皮球踢了回去。
林夕瑶心中冷笑，不再追问，转而道：“姨娘伺候世子辛苦。”
柳姨娘连忙道：“不敢言辛苦，都是妾身分内之事。”她似乎不想再多待，起身道，“妾身不打扰世子妃休息了，先行告退。”
“春桃，送送柳姨娘。”林夕瑶淡淡道。
柳姨娘带着丫鬟匆匆离去，那背影竟有几分仓促。
春桃送人回来，关上门，忍不住道：“小姐，这个柳姨娘，看着柔柔弱弱的，说话怎么听着那么不舒服？”
林夕瑶走到桌边，打开那个锦盒，里面是几颗龙眼大小的褐色药丸，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她拿起一颗，仔细闻了闻，眉头微蹙。
这药香里，似乎掺杂了一丝极淡的、不同寻常的气味。外祖父手札里提到过一些药材特性，这气味……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具体是什么。
“去打听一下，这位柳姨娘是什么来历，平日除了伺候世子，还做些什么。”林夕瑶吩咐道。
“是，小姐。”
暗箭己经射出，虽然被挡了回去，但林夕瑶知道，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那个看似柔弱的柳姨娘，恐怕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而那碗世子夜夜安神的人参桂圆茶，或许也藏着什么秘密。
这墨韵堂，果然危机西伏。
（第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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