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云轩的夜总比白日沉得更静,烛火在铜台里明明灭灭,将案上摊开的容妃佛经映得泛着暖光。
腾格里坐在案前,指尖捏着半块沙棘炭——是白天涂佛经剩下的,炭粒蹭过指腹,带着苍澜草原特有的草木香。
她刚将佛经夹层里的密信碎片重新叠好,院外就传来一阵极轻的叩门声,三长两短,是苍澜商队的暗号,不是影卫的节奏。
“公主,是西街商栈的人,带了沙棘木牌。”
绾青掀帘进来,声音压得极低,手里捧着个青布包,“他说‘夜少主吩咐,这东西得亲手交给公主,见木牌如见人’。”
腾格里心里一动,夜离歌上次传信还是在西街商栈重逢时,如今深夜传讯,定是草原那边有要紧事。
她让绾青引来人,自己则将密信碎片藏进佛经封面夹层,又把银镯往腕间紧了紧——若真是草原的消息,这镯子或许会有感应。
进来的是个穿灰布短打的年轻伙计,肩上落着些夜露,腰间挂着块巴掌大的沙棘木牌,木牌上刻着苍澜特有的星纹。
他见了腾格里,先屈膝行了个苍澜商队的礼,才从怀中摸出一卷折得整齐的羊皮纸,双手递上:“姑娘,夜少主让小的连夜从西街商栈赶来,这是沙棘部巫祝画的星象图,他说‘三日前星象就偏了,黑石部西侧的天狼星亮得反常,白狼部那边得避着点’。”
腾格里接过羊皮纸,展开时指尖微微发颤——纸上画着苍澜草原的星图,黑石部西侧用红炭圈了个圈,旁边注着极小的字:“朔北骑兵动向不明,恐袭白狼部残营”。
她攥着星图的手猛地收紧,腕间的银镯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发烫,紧接着,腰间的狼牙吊坠也热了起来,贴着掌心像揣了颗小暖炉——是草原的原身!
原身定是己经察觉到危险,才会通过吊坠和银镯传来感应。
“夜少主还有别的吩咐吗?”
腾格里强压下心头的急意,目光落在伙计身上,“白狼部现在藏在哪个水源?能不能传信让他们转移?”
伙计点头,从布包里又摸出一枚鲛珠,珠子泛着淡蓝的光,是鲛珠岛商队的信物:“夜少主说,白狼部现在在沙棘河下游的隐蔽水源,您若要传信,写好后用这鲛珠压着,小的能让商队的快船连夜送过去,黑石部的人跟我们商队熟,快船过黑石部时不会被拦。”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夜少主还说,您要是放心,让原身往沙棘部密道撤,巫祝在密道口摆了‘狼图腾’沙堆,商队的人能引着他们进去。”
绾青在一旁听得仔细,忍不住插话:“现在传信还来得及吗?朔北的人要是己经动了,怕是……”
“来得及。”
伙计语气肯定,“我们商队的快船走沙棘河支流,比骑兵快两个时辰,只要信能送出去,腾格里姑娘定能避开。”
腾格里没再犹豫,取来笔墨,在素笺上快速写道:“速往沙棘部密道转移,见狼图腾沙堆便进,商队快船会接应,勿恋战,等我宫宴后归。”
字迹比平时急了些,却依旧工整,写完后,她将素笺折好,压在鲛珠下,又摸出之前夜离歌给的沙棘木牌,一起递给伙计:“劳烦小哥多费心,若见到夜少主,替我说句‘草原若安,我这边便无牵挂’。”
伙计接过东西,小心收进布包,又行了一礼:“姑娘放心,小的这就动身,定不让您失望。”
说罢,他没多留,跟着绾青从静云轩的侧门离开,脚步轻得像融进夜色里,只留下院外一阵极淡的沙棘木牌香气。
腾格里走到窗边,撩开半寸纱帘,望着西街的方向——那里是商队快船出发的码头,此刻只能看到远处几点渔火,忽明忽暗。
她攥着狼牙吊坠,吊坠的温度渐渐降了些,想来是原身的情绪也稍稍平复,心里才松了半截。
“公主,您看这个。”
绾青这时端着之前没吃完的沙棘果干进来,果干放在瓷盘里,有几块受潮了,表面泛着淡金色的纹路。
“这果干受潮后,纹路倒跟佛经上显字的纹路有点像,要不要试试用果干泡水,涂在佛经上,看能不能显更多字?”
腾格里回头,目光落在果干的纹路上——之前用沙棘炭灰显过“凝霜阁东墙”的字,若是沙棘果干泡水,说不定能显更多容妃留下的线索。
她拿起一块受潮的果干,放在指尖捏了捏,果干的汁液沾在指腹,带着淡淡的甜意:“明日试试,现在先把佛经收好,柳氏那边说不定还会盯着。”
绾青点头,帮着将佛经卷好,藏进衣柜的暗格里。
烛火这时晃了晃,腾格里瞥见案上的鲛珠,突然想起夜离歌说的“商队快船过黑石部不被拦”——黑石部是苍澜的部族,如今却能让耶律烈的骑兵靠近,怕是内部也有不稳,这隐患得等宫宴后再查。
窗外的风裹着沙棘河的水汽吹进来,带着几分凉意。
腾格里摸了摸腕间的银镯,镯子己经不烫了,却依旧贴着皮肤,像在提醒她:草原的原身还等着她回去,容妃的冤屈还没洗清,柳氏和耶律烈的阴谋还没破解。
这场横跨双时空的博弈,容不得她半分松懈,而今夜的星象预警,不过是又一场考验的开始。
她只希望,商队的快船能快些,再快些,让原身能平安避开这场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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